“这个……这个……这个嘛……”中宫宦官为祸已久,何进早已对宦官畏之如虎,袁绍的提议虽然诱人,何进依旧没有足够的胆量同意此举。
“大将军,未免夜长梦多,当务之急是要让新帝登基。至于诛杀宦官一事,待大局稳定后,一道诏书就可解决他们。现在突然发难,若逼的宦官狗急跳墙,万一伤及陛下与太后,那么我等便百死莫赎了。”曹操起身言道。
“孟德此言差矣。”袁绍反驳道:“现在中宫宦官势力最弱,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好了,好了,你们俩就不要在争了。”不愿同宦官撕破脸皮的何进说道:“孟德言之有理,本初亦是为我着想。宦官为祸已久,我也早欲除之。本初可暗中做些准备,待陛下登基后,我们再做打算。”
“诺!”袁绍极不满意地看了一眼曹操,极不情愿地说道:“袁绍必不负大将军所托!”
何进在军中装病,蹇硕亦不敢轻举妄动,刘辩即位新君一事再无阻碍。
尘埃既已落定,张让迅速意识到,投靠新贵大将军何进的时候到了。效忠不在人世的汉灵帝刘宏,去执行一道还没有宣读的诏书,这样的“蠢事”也只有死脑筋的蹇硕做得出来,蹇硕虽然失败了,可是他的项上人头还是有些价值的。心中为汉灵帝刘宏默哀了片刻,张让便带着一众禁卫来到了蹇硕所在的官署内。
突然出现在官署张让令蹇硕看到了一丝希望,他紧锁的眉头也随之舒缓下来。蹇硕感激地说道:“张常侍,你可算来了,我正打算找你去呢,快请进!”
张让笑了笑说道:“蹇大人哪里的话,值此危难之际。我又岂能让你一人独自面对呢?”
“有张常侍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快坐!快坐!”蹇硕说着招呼张让坐下。
张让也不客气,在蹇硕的搀扶下大摇大摆的坐了下去。等蹇硕亲自奉上热水,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蹇大人,你我共同侍奉先帝,又经历这么多风雨,算来也有二十年了吧。”
“张常侍好记性,你不说我都没想到,这时间过的真快啊!”
“蹇大人,经过这二十年的相处,你觉得我张让为人如何?”
“张常侍对陛下忠心不二,对我更是义薄云天,当年若没有张常侍提携,也就没我的今天。”
张让长叹一口气道:“蹇大人,你我皆是先帝最亲近的人,先帝有遗愿未了,我们这做奴仆的可不能置之不理啊!”
蹇硕听到遗愿二字,眼圈微微发红,有负刘宏的罪恶感浮上心头,他强忍着泪水向张让说道:“张常侍别说了,你再说下去我就要以死谢陛下了,没能立皇子刘协为帝,我心中有愧啊!”
“蹇大人切莫伤心难过,事情没到最后一步,尚有转机。只要我们有遗诏在手,能让天下人都知道陛下的遗愿,就算大将军何进再有权势,也只能改立新君。”
蹇硕说道:“可是现在朝廷的那群大臣们,人人都以何进马首是瞻,就算我们想昭告天下,恐怕也困难重重啊。”
“蹇大人,这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张让拍着胸脯说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张常侍,这么说你已经有良策了?”
张让说道:“我就是为此事而来,一道诏书尚不足以取信与天下,陛下在驾崩前除了这份遗诏,可有其他信物给你啊?”
蹇硕苦着脸说道:“若有其他信物,我早就拿出来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确实没有?”
“确实没有!”
“蹇大人,事关重大,到了这份上,你可不能藏私啊!”张让加重了语气说道。
蹇硕微怒道:“张常侍,你这么说是信不过我了?”
“哪敢,哪敢,我这也是怕蹇大人你在心慌意乱之间,遗漏了什么。你在好好想想,陛下再托付给你遗诏的时候,还说了些什么?”
蹇硕抬起头,望着窗外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再反复回忆当日刘宏对他说过的话以后,他斩钉截铁地对张然说道:“张常侍,我敢确定。除了要我想办法立皇子刘协为新君以及这道诏书,别无他事!”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张让扭头对门外喊道:“赵常侍,你可以进来了。”
蹇硕不明所以地看着张让,他不明白赵忠既然跟张让一起,为何要呆在门外。他开口问道:“张常侍,你这是何意?”
说话间,赵忠带着数名羽林卫杀气腾腾地来到屋内,蹇硕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对着张让破口大骂道:“张让、赵忠,你们这两个乱臣贼子,你们这么做对得起陛下吗?”
张让好整以暇地笑道:“蹇大人……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做忠臣要仗义执言,当今圣上乃先帝嫡子,自然应继承大统。先帝不顾群臣劝谏,执意废长立幼。你这逆贼,为了讨好先帝,竟然唆使先帝立下遗诏,居心何在啊?”
“张让,你这个奸贼,我跟你拼了!”蹇硕像得了失心疯,不要命地向张让冲了过去。张让往后退了几步,赵忠一挥手,几名羽林卫士快步向前,提剑向蹇硕刺去。
鲜血瞬间从蹇硕的胸口喷出,溅了所有人一身。蹇硕怒睁双眼,用尽最后一口气向张让、赵忠二人骂道:“你们…..这两个不忠不孝的……逆……”
蹇硕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张让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对着趴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蹇硕笑道:“蹇大人,要没我俩,你哪里会有今天的富贵。临死之时还在骂我二人,真是狼心狗肺啊!”
赵忠凑到张让近前问道:“张常侍,接下来该做什么?”
张让皱着眉头说道:“大将军见到蹇硕的人头一定会非常开心。对了,一会你带人把蹇硕的家给抄了,他的财产全归你,但是若发现任何先帝的遗物,都要给我送过来。”
“我这就去办。”赵忠说完指使士兵割下蹇硕的头颅,按照张让的吩咐亲自送至大将军何进府上。
何进听闻蹇硕被杀,将所有亲信召至府中观看。带装着蹇硕头颅的木匣子被打开,何进笑骂道:“蹇硕啊蹇硕,就凭你这阉贼,还想对本将军不利。根本就不用本将军动手,你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众人齐声祝贺道。
曹操走到木匣前,仔细看着蹇硕的人头,这个几次三番都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仇家终于完蛋了。从今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会被他暗算。从当初处决蹇图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五年。在这十五年的时间里,曹操无时无刻不再防备蹇硕的暗算。细细想来,有好几次差点就死在对方的手上。从今天起再也不用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再也不用为蹇硕的暗算而发愁了。
百感交集的曹操从围观蹇硕头颅的人群中挤出,他一个人来到大厅之外,抬头凝望着璀璨的星空,恰好一颗流星从天边划过。这一场景令曹操感到十分的不安。他突然意识到,蹇硕的死固然令人兴奋,可是杀蹇硕的确是张让、赵忠二人。这是两个比蹇硕更加阴险,更加可怕的家伙。过去他俩仗着先帝刘宏的宠信,胡作非为。现在虽说向大将军何进效忠,可他们会心甘情愿地放弃曾经拥有的权力吗?万一他们效仿当年的曹节、王甫,朝堂之上岂不是又要掀起腥风血雨?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曹操立即做出一个决定:以防万一,此次必须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