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空中又落下了一道闪电，夜色之下也能看清雨轩那苍白的脸庞。

白林艰难地抬起脚步，一步一步地将沉重的身体挪过去。明明已经能看到她了，可是却感觉这段距离犹如两崖之间。

咚！

只是步行了这么点路程而已，左腿骨又开始作痛，一个踉跄摔撞在一块墓碑上。虽然不认识墓主，但白林还是在心里默默地道歉，然后伸手召唤出木刀，当作拐杖拄在手上，用力支撑起还在滴血的身体。

可能是因为淋雨太久的关系，冰冷的雨水布满衣服和皮肤，体内却是燥热难耐，好像有无数的小虫在体内到处乱爬，而双手却怎么都无法抓挠，只能强行忍耐这种令人烦躁的燥热。就好像一台浸水的发动机，内部已经残破不堪了但是白林不能停下，必须赶紧到雨轩身边去。

白林的脚步越来越慢了，另一条腿的骨头也逐渐发痛，还有拄着木刀的双手臂也开始酸痛，这个时候白林真的希望把全身的痛觉神经全给拔除。和段名义的战斗留下了太多严重的负伤，已经经过两次【治疗术】的治疗，精神系统已经基本恢复，可是身体的状况似乎还在逐渐恶化。

就连他自己不知道，这样的身体里到底还剩下什么动力继续驱动着他，只能庆幸银时的力量给了他如此健硕的身体。

不知道走了多少步，白林总算是来到了雨轩的身边。

地上的雨水呈现出淡淡的红色，已经分不清这些血色是雨轩的还是白林的。白林倒是不在意这些，他只想快点确认雨轩的状况。

她的额头和白林的手掌一样冰冷，感觉不到丝毫属于人类的体温。至少还有一丝呼吸，不过已经微弱到快要被雨水带动的微小气流给覆盖了，她本人也因为被刺中了要害而昏迷不醒。

总体来说她还活着，但状况极不乐观，主要伤口在手臂、腹部和……左眼。

看见她左眼流出的一行血色，白林真的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但现在不是做这些的时候，必须快点把她送回去。就算大家都拒绝她，白林还是不希望就这样看着她默默死去。

“……”

明明雨轩就是这次全体动员要抹杀的对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抹杀对象是她，都已经做好了要杀死她的觉悟，总算是用生命将她驱逐出去。可是白林现在竟然因为一些自己都说不明白的理由就要把她给救回去，让大家用生命换来的成果毁于一旦。

明明让她就在这个地方流血到死会更好的，让她死去才是大家所希望的，可是白林就是无法认同。

白林也只能对这样的自己发出苦笑了，到头来他还是无法成为一个善恶分明的人，还是无法抛弃这颗固执的圣母心。

等这一次回去，估计段名义会打断他的腿。

白林将钉住她的冰剑拔出来，剑尖离开的一刻竟然只有黑色的血块慢慢流出来。本来白林还担心他操作不当会造成伤口喷血的，现在看来，暂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腹部附近的血液都被冰剑上的极低温度给凝固了，如果是常人应该已经死掉了，只能在此庆幸雨轩已经得到了喰种之躯，可以勉强支撑一会儿。

失去了冰剑的固定，雨轩的身体马上从墓碑上滑倒下来，白林赶紧伸手抱住。因为双臂上的伤势发作，白林感觉两条手臂快要废了，但还是硬忍着坚持住，两手分别挽住她的背和腿，终于用公主抱的动作把她给抱起来了。

（有点沉……）

本来自己就快要站不住了，现在还要再抱上一个人，挺直腰板是可以做到的，但是现在的他能站多久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白林没时间去细细品味肌肤上的触感，只能放过这次对所有男生来说都是福利的第二次机会了。况且他本人也不打算做出如此失礼（掉粉）的行为，现在没那个心情，只想快点回去躺回床上好好休息。

虽然不知道下次醒来的时候能不能再见到雨轩，只要她能继续活下去，白林也就安心了。

“你果然来了啊，杀人犯。”

“……”

好不容易缓和的心情就这么被打破了。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白林一时想不起是谁。只要一听到这个声音，白林的欣慰心情就跌入了谷底，那么一定是之前接触过很多次的某个人，而且是一个非常令人讨厌的家伙。

“已经几星期不见了，而且听说你的脑子还出了点问题，你可能都不认识我了吧，不过这也没办法，都是你自找的。”

带着轻蔑与不屑的语气，先锋一脸从容地在白林身后说道。

白林停下了脚步，抱着雨轩，没有回头，然后又开始前进。白林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一拳捶他脸上，本来手臂就受了伤，还不能乱动。虽然还有些问题想要问他，比如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先锋会出现在这里，但是还是赶紧把雨轩带回去要紧。

只能选择无视他，等走出墓地范围就召唤出坐骑电动车【银】，把雨轩带回去，刻不容缓。

然而事情并不如白林想得那样顺利，被无视的先锋反倒有些恼羞成怒，直接走过去搭住白林的肩膀，硬扯住他不肯放开：

“我说你呢！你走什么啊？！你这个杀人犯！”

“啧……”

就算是比较温顺的白林也忍不住咋舌，白林当然不会忘记先锋这个人是个多么讨人厌的东西，光是让先锋的脏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就令人心生厌恶，而且先锋还故意用了很大的力气，白林的肩膀正在作痛。

先锋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任谁看了都不爽，而且极度自我中心和自恋，他的各种智障瞎推理，如果不亲自听一听还真不知道他这人是有多么讨欠打。白林可不会忘记那几次先锋做出了那么无聊又附带针对性的歧视发言，而且诬陷白林的元凶也极有可能是这家伙，白林看到他自然不可能会高兴。

其实只要是个三观正的人，和先锋相处以后，绝对会想要抽爆他的脸。

现在的状况可不容许白林随心所欲，虽然很想用【洞爷湖】一刀抽他脸上，但还是抬起了脚步，朝离开墓地的方向走去。

“喂！我说你呢！给我回来！”

先锋使劲一拽，英雄卡【斧王】给他这瘦小的身板提供了不小的力量，一下子就把白林扔到几米外，撞翻了两座墓碑。这种疼痛是不必说的，白林的嘴里已经尝到了血腥味，全身各处的伤痛全部爆发出来了。

抱在怀里的雨轩当然也脱手落在地上，所幸的是她没有摔倒坚硬的墓碑石上，像个没人抓紧的布娃娃摔落在泥泞的草地上。

“早料到你这个共犯会来救她了，就和我想的一样呢。你不敢正对我，就是因为心虚吧，你的罪恶早就被我这个神才全部看穿了！”

“咳……咳咳咳咳……！”

“呵，这么一下子就不行了？前两次你可是负隅顽抗了那么久，这一次我还只是轻轻碰一下怎么就萎了啊！”

先锋一脚猛踹在白林的胸口上，好不容易愈合的肋骨又一次断裂，内脏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强烈刺痛，差点就要失去意识了。

“噶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要这样啊！就是要这样啊！你这个杀人犯就该这样对待啊！”

听见白林的惨叫，先锋就发出了恶心的大笑，接着又补上了更重的几脚，刻意瞄准了被血染红的负伤部位，疼痛不断地传来。

白林还真没想到先锋会主动出手，本来还想无视这件事当作无事发生，没想到他会这样不分轻重地直接攻过来。真要说的话，其实这种若无其事地从背后出手伤人的风格更适合先锋这种人，白林高估了先锋身为战士的尊严，他正是那种只要能让自己满足就能做出任何事的类型。

白林就算明白了这些，也没有还手的力量。只能倒在地上，任由先锋的践踏。

就在白林快要昏过去的时候，附近又冲出了一个陌生的人拦住了先锋：

“等下！队长说过不能现在杀了他！”

“少废话！现在不杀了他你还想留着当后患吗？！”

“可是……”

“别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我们本来就和那家伙没有什么上下级关系，只是暂时的同盟合约，干什么要听他的？！现在他不在这，我想干嘛就干嘛！我要弄死这家伙还用得着你管？！”

“唔啊！”

因为愉快的惩罚时光被人打扰了，先锋直接取出了装备【盘古斧】，将斧刃抹在那个人的脖子上，那个倒霉的人刚发出惊叫就倒下不动了。

白林难以猜想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有什么深意，至少白林还是知道一件事，先锋不打算听从某人的劝告，不服从现在的上级，执意要做自己想做的事，认为这样做才是大义，其他人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不入眼的无用功或绊脚石。甚至不惜杀死类似同伴的人，他也要这样我行我素。

这不就是他平时的作风？

这简直就是人渣！

在心中唾骂的同时，白林突然意识到另一件事，被黑影占据心灵的期间，那样的自己到底有多么令人厌恶，现在他能理解得更加透彻了，因为那样的他不过是机械化风格的人渣而已，虽然本质上分别是为了完全相对的善与恶，但是表现方式和先锋的区别不大。要不是段名义又一次重伤了他的精神，白林差点就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杀人了，所以先锋稍微消了气，没有对白林继续踢打，直接一脚从他身上跨过去。

如果他就这样放弃了就好——

可惜事与愿违，先锋确实是放过了白林，他的目标转向了仍在昏睡的雨轩！

“喂……你想干什么……？”

可是这对于先锋来说，来自敌人的无力的劝阻声却是一种与惨叫声相等的天籁之音，他更不可能会停下脚步，将沾满污泥的鞋子踩在雨轩的脸上。

“你是叫我住手吗？杀人犯？”

“等下……”

“我这边的人确实说过不能杀你……啧，烦死人了。不过，他们说过要怎么对待副队都不要紧哦！”

“喂……你想做什么……？等下……住手……住手！”

“我听不见！”

先锋故意挑衅白林，然后就当着白林的面，一脚踢飞了雨轩。本来就被洞穿的腹部受到了这种冲击，雨轩的嘴角立刻染成深红色，被冻住的腹部也溅出了全新的液态血。

先锋看着平时高不可攀的雨轩这样被他摧残，被他踩在脚下肆意玩弄，就算把她给弄死了也不用背负任何罪名，还可以得到杀死怪物的英雄称号。想到这些，先锋一边加快腿上的蹂躏，一边发出了得意洋洋的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吧看吧！平时拥护你的这个女人沦落到了这个地步，现在她就这样没有办法反抗地被我踩在脚下啊！你很想救她对吗？嗯？！很想救她对吗？！可惜你没有那个本事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住手啊……！”

白林支撑起咔哒作响的身体，发出了奋力的咆哮。

可是先锋不可能会对这两个人产生一丝同情，看见白林痛苦的样子，反而使他变本加厉：

“接着叫吧！接着叫吧！你就躺在那里看她死掉吧！无能的杀人犯啊！这就是反抗我这个神才的下场啊！你们不懂我的才能，我一直屈尊在你们的背后为你们效力，可是你们从来不会待见我！今天我们会站在这个对立面上，是你们自作自受！现在你们知道了我的强大，你们这些碍眼的垃圾能为我而死，还有什么不满？！”

先锋终于还是提起了双面斧，将沾血的斧刃对准雨轩的颈部，这已经不是恐吓的程度了，他真的会下手！

“再见了！愚蠢到无可救药的庸才啊！”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

木制的利刃猛击在先锋的脸上，整张脸都差点被打歪。白林再度发力，把先锋的身体直接击飞出去。

先锋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头撞在一块墓碑的角边，锐利的磨边让他感受到了少有的头痛。

“该死的……你这家伙在干——”

轰——！

远处的闪电释放出明亮的雷光，在先锋面前的，是背向雷光的极白身影，只能看清那双已经趋近疯狂的眼神，就像一个白色的鬼影。他手持看似没有杀伤力、却仿佛可以斩断这个世界的木刀，在空中高高举起。

这简直就是嗜血的夜叉之相，让先锋此等凡人不禁屏住了呼吸，接着——

砰！

又是一记横斩，先锋的另一块脸颊遭到了重创，已经倒在地上的身体又被掀飞起来，飞撞在不远处的一块竖石墓碑上，那块几百斤重的墓碑石就这样倒塌了。

“你这家伙……知道惹怒我会有什么下场吗？！”

砰！

白林懒得回答，直接使出第三刀，垂直向下的一刀斩，先锋刚站起来，脑袋就受到了堪比打桩机的向下重压。脚下的草地飞溅出粘稠的黑泥，两脚直接被压入泥土中。

要不是两脚陷入太深，先锋已经被这样的三连击给打跪下了。两腿弯曲却只能站着，他只能保持这个姿势，对自己的计算错误表示不敢相信。

本来白林的力量那么弱，就连给他造成皮外伤都是不可能的，因为【斧王】英雄卡可是赐予了他高等级的肉体强度，哪怕是普通的人造金属刀剑都没法轻易切开他的表皮，没有合适的宝具提供输出就更不可能伤到他，站着承受白林的攻击都无妨。现在他却被这一把连工艺品都算不上的木刀给打成了这个样子，每一刀下去都感觉打出了脑震荡。

本来白林这家伙就成长太快，已经快到有些过分了，可是没想到他的实际成长速度用这个“过分”来形容都显得太轻了，就算是小说里一路捡神器的那些开挂主角们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啊！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砰！砰！砰！

接着，白林模仿黑影的剑技，专攻弱点，追加几道从未试用的连环打击，发出了不属于金属刀剑的爆响声。如果添上高温的话，说不定还会产生气爆。

不知道先锋他是因为白林成长过快而过于吃惊，还是因为被连打伤到了脑袋，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只能站在原地任人宰割。白林的每一次攻击，他都没有还手，面对如同暴风雨般的木刃连斩，他也没办法还手。

一直以来令先锋自傲的强韧体质，在这个时候却一无是处。

相反地，白林本来就是重伤患者，这样无休止地战斗让他的身体进一步恶化，每一次挥刀，对他自己的伤害也是不小的。

连打了数十斩，终于感觉手臂要到极限了，为了完成最后一击，白林提起了嗓子为自己助力，一边大吼着一边使出了最后一刀：

“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

一记直线突刺，剑刃的前端深深陷入先锋的胸膛。插入泥土中的两脚直接被拔出来。先锋喷出一口肮脏的血液，然后被轰飞到十几米外，连续撞碎了几座墓碑，最后撞在了一块较大的墓碑上，留下了巨大的凹陷和裂痕，差点飞出这座墓园。

之后，先锋就没有动静了。

这一道突刺攻击是本属于银时的刀法，也算是白林自己的力量，用被否认的力量打败对手，算是对对手最大的羞辱了。不过这也不是白林的本意，如果先锋懂得尊重别人，那么白林还想试试和平解决。

为了防止被偷袭，白林用剧痛的手臂继续摆出握剑的姿势，盯着倒地不起的先锋。如果他真的要对白林反击，白林可能也只能丢下木刀带着雨轩逃走，右手有些使用过度了，想要继续挥刀也太勉强了。

“呼……呼……呼……”

大概过了十秒，先锋没有一点动静，白林就安下心来了。

把木刀收回，转身走向雨轩。

之前被先锋踢伤的胸口还在发痛，喉咙里还残留着血的味道，还有身体各处已经不知道是从哪传来的疼痛，白林知道自己的头脑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就算是烧血系的战斗也没有这样不要命的，白林也知道自己实在是太乱来了，可是如果不那样做，雨轩和他终会死在先锋这家伙的手上，那就更死不瞑目了。

幸好银时不管身受多重的伤都能使出强大的爆发力，白林也算是继承了这个残血反杀的能力。

雨水从他的头发上垂滴下来，他才注意到现在还在下雨。

白林稍微加快了动作，赶紧走向雨轩那边。要是让伤员淋太多雨可不好，如果现在的伤没有安定下来又患上了着凉发烧，那就是雪上加霜。

虽然到现在只有几小时，但是白林觉得这是他的人生中最长最冷的一场雨。

这个时候，却冒出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哈哈，还真是让我看到了不错的表演呢，队长大人。果然我留下来旁观是正确的，如果错过这一幕，那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听到这个声音，白林猛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难以相信的一幕——

刚才还只有先锋一人和之前被先锋杀死的尸体，现在就有将近二十个人站在此地。

不过也对，既然有人躲在一边劝阻先锋，那肯定还有其他人躲在附近吧。本来雨轩就已经遇害了，还有人留下来等待白林，那就是把雨轩当作诱饵，在附近一定还有不少人正在埋伏他，不可能只派出两个人躲在此地。

白林竟然忽略了这一点，完全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至于这是谁做的，白林从一开始就认为是段名义说的“反面”势力，因为放走雨轩是为了派出人手救治伤员，但是在“反面”势力的眼中这只会增加以后的隐患，必须保证以后不会再遇上她这个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她给杀掉。而且能瞒着学姐做出这种事情，也就只有常驻在幕后的“反面”势力了，也就是“枪制队”的黑暗面。

可是白林还真的没想到过，竟然能在这个“反面”势力的群体当中见到这位熟人——

“古拉……？”

“嗯，本来是打算撤退了，但是我还想留下来看看你的表情，所以就带了十几个人留下来。不出我所料，让先锋那个智障来挑衅你，果然能出现最棒的效果啊！”

古拉打一个手势，身边的人就立刻把晕过去的先锋抬走，不知道会怎么处理他。反正白林已经不想去管他的死活了，所以也没有开口问。

相反，白林倒是非常在意眼前的另一个问题——

“古拉，你……”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对啊，我明明在战斗开始之前就失联了不是吗？我不想浪费时间和字数再说明一次，但是看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我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换的发型？”

“哦，也没什么啦，雨淋的而已，队长大人你不也是一样？头发被水沾湿以后连天然卷都不见了，这个造型还挺不错欸哈哈哈哈哈哈——不对啊！为什么你总是要在意这些不必要的细节？！难道你分不清现在的状况吗？！你要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白林！”

白林当然知道现在的情况不是一般的危急，没时间让他开玩笑。

本来还想绕个弯子的，没想到古拉反应这么快。若是平时，只要随便扯个不相干的话题就能把古拉的关注点完全转移到其它地方，问到尴尬问题的时候白林常用这招。可是现在看来，古拉的呆表现反而更像是装出来的，白林才是被骗的那个。

在话语的最后，古拉对白林的称呼变了，不禁让白林感觉眼前这个人有些陌生，也更加确信了古拉一直在演戏的猜想。

既然古拉要露出这么认真的模样，白林也就配合一下，问道：

“那古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哈哈，队长大人你就别装了，你早就看穿了一切吧？”

“不，我又不是多聪明的人，从一开始我就只是一个被系统、BUG还有Ruler玩弄于股掌之间，顺便还有些圣母心的蠢货。我压根就不知道，在我没看到的那些地方，到现在为止到底发生了多少我理解不了的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负责一点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至少让我死个明白。”

“看来队长大人你已经知道自己的立场了呢。不过看你的样子还真不是装的，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啧，竟然真的是这样，那就只能继续下去了。”

后半段貌似是古拉的自言自语，白林还是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看着白林一脸严肃（实则是一脸蒙蔽）的样子，古拉只能轻轻地叹一口气，没有继续用平时的浮夸语气，而是非常严肃而且低沉的语气说道：

“我想，还是把实话都告诉你吧——我先来重新做个自我介绍比较好。”

（自我介绍？做这个干什么？）

本来白林还以为这是一种多余的行为，可是古拉接下来说出的话让他彻底明白，这次事件幕后发生的一切，是远超乎他想象的——

“我的名字叫古拉，是‘枪制队’旗下替补小队的分队长，但这些只是我现在使用的身份而已。我的真实身份是——

——剑制队旗下一名没有任何名气的小卒，我的真名是埃弥亚。好久不见了，白林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