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里吗……”

冒险者飞飞，不对，现在应该叫做韩泠，他准时来到了须之召开会议的房间。和平时一样，他的身边有一位女随从，面无表情地守在他的身后，一起走进了房间。

打开门后，看见的是一张铺着白色桌巾的英式长桌，自立为王的须之正坐在首席位置上，那是最高级的位置，长桌两边都是这次集结的冒险者。韩泠没有看见弗欧他们，这很符合须之的做事风格，只有他认可的强者才有资格共处一室，起不到大作用的弱者不过是充数的工具人，没资格也没必要露面。

而且，在须之眼里，韩泠身边的女随从也属于“弱者”，她不过是和和女仆差不多的闲杂人等。韩泠把她带进强者的领域，须之露出了一个嫌恶的眼神，韩泠只好压着怒火，让她在门外等候。

所以讨厌须之的冒险者才会这么多。

仔细一看，坐在这里的人大多是冒险者中的知名强者，都有S级上位及其以上的稳定实力。半数以上的人都有SS级下位的水平，韩泠亲眼看过他们的实战，其中几个人甚至还和韩泠切磋过几次，韩泠对他们有十足的了解。

看见韩泠坐在故意空出的位置上，须之露出了狐狸般的奸猾笑容，然后进入正题——

这次的“耶?兰提尔探索”委托任务是由系统自动生成的，没有委托人，只要达成目标就能回来找NPC领赏。这种任务放在众多委托里面并没有特别之处，唯有它的不确定性很让人好奇，它是所有任务中唯一写有“敌对单位无法确定”还另外标有稍高难度系数（S级及其以上）的特别任务，连蒂塔的系统初级阶段都无法顺利扫描那个地区的情报，反而让冒险者们更想去一探究竟，未知领域总能引诱人类的好奇和贪婪。

（韩泠：过于强大的扫描屏蔽系统反而拖了后腿吗？不，如果没有屏蔽，我们纳萨利克早就暴露了）

由于各方面的情报都是零，所以在出动人数上有些争议，不过最后还是由须之敲定主意，决定使用志愿招募（强制加入）的方式大量拉拢低级冒险者，增加队伍人数，弗欧的夜袭小队就是其中一个。

听到这里，韩泠静静地举起手，得到须之的点头示意后，韩泠站起来发问：

“你们，不，我们需要这么多的人数是为了防范未然吗？”

“那些派不上用场的家伙们当然是用来当作试探陷阱的棋子啊，墓地场地最怕的就是陷阱了，一个坍塌陷阱就能灭队，还有各种各样占有地形优势的魔物也很难对付，我们需要大量的白老鼠为我们探路。”

“是这样啊，也就是说，打算把他们当作敢死队吗？”

“当然啊，不然他们对我们还有什么用处？怎么？难道【精钢冒险家】飞飞大人，你对那些S级都不到的工具还有怜悯之心？这种想法不就像是对家畜产生亲情一样？还是说飞飞你是那种容易对物品产生感情的人？和你的外表可是完全不像哟！”

须之在最后一句用上了非常高扬的口吻，显然是在讽刺韩泠对那些弱者产生多余的关心，当场的其他人都大笑出来了。

这个感觉，就像当初的那个时候——白林带着圣女贞德的遗物旗帜，到处招收愿意参与反抗战争的同伴，其他人就是这么嘲笑白林的，他们认为杀人才是正道，白林自称正义地反抗Ruler，就是圣母婊的自作多情。若不是因为白林的善意，那些出言不逊的家伙早就被韩泠和段名义虐打无数次了。

在众人的笑声中，韩泠很想掀翻桌子反驳这个观点，但不死族的能力以及白林的遗志让他冷静了下来，苦笑一声之后就坐下来了。

之后的讨论都是掘墓战术的内容，韩泠还以为须之的强大并不在于财力和人脉，他可能具有十分高明的军略能力和领导力，毕竟他也是个moba游戏的玩家，可结果让人大所失望。须之提出的战略破绽百出，韩泠只需要不到两秒就能想出十几套反击战术，而且须之的每个战略都是建立在弱者的牺牲之上，从不考虑营救伤员和车轮战术，只考虑自己保命和硬碰硬，根本就是小学生玩战争游戏的方式，看来须之能走到今天也仅仅是依赖那些物质实力而已。

之后稍微聊聊奖励如何分成，让人感到意外的是，须之并没有贪婪地独吞全部或一半，只要了很少的一部分，这方面分配得挺合理。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就是用高额奖励笼络人心，与其说其他人是他的同伴，不如说都是为了工资而来的雇佣兵，别说什么生活所迫，他们有能力却不愿靠自己出力冒险，不过都是一群嗅到铜臭味的流浪狗。

没有被邀请到场的弱者们一分钱都拿不到，因为从一开始须之就没把他们当人看。用须之的话来说，他们没有死在这次冒险中就算是最大的奖励了。

着让韩泠很恼火，但还是忍住了。

之后讨论的都是些没营养的内容，韩泠忍耐了两个小时终于等来了散会。

在离席之前，韩泠临时提出了一个问题：

“既然你们已经有人确定那座坟墓底下有很大的空间，那么从顶层向下进攻也太没效率了，只要在其中一层出现了伤亡，士气就会削减，之后的行程会有很大影响。”

“莫非你有更好的意见？能畅通无阻地一路走到底？为了保证不会造成地道坍塌，这次行动可是没有带上一个S级的法师，要打败怪物NPC可是很费功夫的。”

“没必要一路到底，只要能同时探索每一层就行了，可以减少时间，而且分层探索可以减少队伍的人数，比较小的动静不容易被防备系统发现，可以降低意外发生的可能性。”

“如果能实现的话，我早就这么做了，白白浪费一个【传送】技能进入每一层，要是发生了没法解决的意外，就没办法逃出去了。”

“正是因为我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我才会提出来。”

韩泠拎起一个袋子，倒出几十张完全一样的道具卡——【传送水晶】，可以在短时间内随意传送到任何地方的方便道具，性价比极高的非卖道具，只有在“SAO（刀剑神域）”有关的极高难度副本才有极低概率掉落。

不管是谁都看得出，韩泠是要把这些珍贵的道具送给在座的冒险者们，这个慷概的举止引来了所有人的围观。

原本韩泠不想这么引人注目的，但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就按照原先设定的台词去说：

“我曾经打败的一个召唤师是一座道具工厂的管理者，这些都是他的非法量产品，质量比不上原本的传送水晶，使用一次之后就会永久失效。啊，还有，小心点，每张卡里面的水晶不止一个，打开之后就收不回去了。”

须之拿起一张卡片，启动之后掉落出大量的同款劣质水晶。亲手触摸之后，他确定韩泠说的没错，他能感受到水晶内含有传送系魔术的术式，只要注入极少的魔力就能启动。

虽说这些都是只能使用一次的劣质品，但光是它的传送能力就可以列入高档道具的行列了。在很多关键时刻，一次短时间传送足够稳保一命，如果放在拍卖行转卖，估计一颗劣质水晶就可以卖出天价，可韩泠没有那么做，反而把这些水晶当作饭票一样分发给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冒险者们，须之不知该说他太强还是太蠢。

须之越来越感兴趣了，对韩泠问：

“你刚才说了生产道具的工厂是吧？那——”

“这个问题我听过很多次了。很抱歉，那时候的对手比我想的还要弱，用力过猛，不小心把工厂一起毁掉了。这些是剩下的份量，我平时用不到，干脆送给你们。”

“如果你用这些水晶缩短路程，凭你的实力，一天就能完成好几件委托了，赚取奖励的速度应该是我们所有人的好几倍，为什么——”

“完成委托任务的路上，除了任务内容，可以算是一趟旅行。身为冒险者，不该把所有重心放在任务上，如果无法体会旅行的乐趣，只是一味地完成任务和收获成功，那冒险者的生涯未免也太过糜烂和无聊了，不如说那更接近小混混帮派的生活风格，除了自欺欺人的自娱自乐，就是固步自封的贪婪纵欲，别无乐趣可言。”

“嗯……是……是啊，是啊，没错，那真是太可恶了吧，呃，我的意思是说，冒险者就该亲身体验‘冒险’的感觉，把珍贵的道具拿来赶路也太浪费了。”

“你理解就好。”

“那我就心怀感激地收下了，我会按照人手一份发下去的，也会让他们按照分层探索的方式执行任务。”

“还有，我知道我无法阻止你把那些弱者当作工具的计划，那我就在你的计划上再给你一些建议——你们最好也派人跟在敢死队的后面，保持安全距离的前提下一起探索每一层。”

“人数上来说，我们队伍里的重要干部可是要比注定赴死的垃圾们少得多，连二十五个都不到，如果要执行你的这条建议，基本所有重要干部都得进入危险的地下墓道。”

“放心，我没有坑你们的意思，既然这次的冒险是情报未知的地下环境，不管是陷阱数量、防备能力还是宝物数量都是未知的。假设那里没有陷阱，或者阻碍全部都被清除了，你能保证等你们进去拿走宝物的时候，不会有人顺手牵羊吗？”

“也就是说，我们派去负责踩陷阱的敢死队可能会顺走一部分我们都不知道的财物，又因为情报未知，所以我们能捞的利益会少一笔，而我们还浑然不知？”

“没错，实际上，假设那个地方没有陷阱，你派出弱者在前面帮你们探路，确认安全之后再由你们亲自掠夺宝物，就相当于把优先权赋予被你看不起的弱者们。你应该有自知之明，很多冒险者都是被强制加入我们的，如果有机会，他们绝对不会乖乖听从你的每字每句。”

“为了防止那些菜鸡会做出顺手牵羊的勾当，我们也要跟在他们的后面，你刚才提到了安全距离，也就是既能看见前方危险、也能及时撤退的距离吧，那后方——”

“后面的问题不用在意，只需要把敢死队分成前后两批就行，由前后两边的人保护中间的你们。别忘了每个人都有的【召唤师技能?传送】，不管出现什么样的陷阱或魔物，四秒时间完全可以逃到地面上。我想， Ruler把这个任务的难度写得不低，但也不是很高，就表示那里一定有威胁，但不会很强，我用我的经验发誓这是事实，嘛，虽然我也才刚来公会不久。”

“我还以为你会想尽办法阻止我的工具人战术，没想到你的棋子运用水平反而比我还要高明。好吧，我就信你了，我会按照你的建议去做的。”

“感谢你的配合。”

“这次行动之后，如果你有意愿，我也可以让你加入我们这边，在这边你绝对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金钱、女人、地位要什么有什么！”

“你的邀请是我的荣幸，但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任务结束之后给我答复。除了之前点过名的人，其他人都出去，散会。”

等房间清空之后，只有少数的几个人还留在房间里，不包括韩泠，这些人都是从很久以前就跟着须之一起干肮脏勾当的同僚，也是须之最信赖的几个人。

身披盔甲的壮汉格林说：

“真要听那家伙的命令？”

“你是说飞飞刚才给的建议？”

“对，我总觉得有些蹊跷，一开始他还是反对消费人命的态度，但是一下子就开始支持我们了，还给了我们这么多的物质支援和战略支援，怎么想都不对劲啊！”

“那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

“我看啊，他一开始就是在装清高，后来被我们雄厚的实力给吸引了，所以才会放下架子，虽然他嘴上那么说，其实他已经决定以后要跟在我们身后了。他送给我们的这些传送水晶大概就是见面礼吧，一次给这么多东西也不会怎么样，反正只要跟着我们就会有拿不完的奖赏，很快就能赚回来了，他就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他……”

“如果他不是钟情于功利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得到响亮的名声？！不过说起来也确实有点怪，他是个很精明的人，我也有些搞不懂他的本性到底是和平主义还是棋子主义，对我们的前后态度确实差太多了，其中一段肯定是演戏。他要对我们展现演技，那就表示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哼，果然如此吗……那要不今天晚上就派人去杀了他？等我们驻扎在坟墓附近的时候，派人潜入到他的帐篷里面去暗杀，不，看他是个SS级的高手应该很难成功，要不用毒杀？”

“不，他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水晶，如果杀了他那就没法找到更多好东西了，杀鸡取卵是最亏的买卖，他身后一定还有金山银矿，先留他一命。这次行动就暂时把他排除在外吧，让他只能呆在地面上，不允许他和我们一起进入地下墓道，这次任务结束之后再看情况决定要不要留他。对了，他身边好像有个很漂亮的女随从吧，说不定他的生活也是美女成群呢，到时候如果我们决定处死他，记得把他身边的那个随从留给我，我已经有段时间没碰女人了呢。”

——

“他们一定会这样说。”

夜晚，在韩泠的帐篷里面，料事如神的韩泠就算没在现场，也猜到了须之等人的谈话内容。

正如他预料的一样，须之的部下要求韩泠坚守地面，保护营地。韩泠为了不被怀疑，故意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多问了几句，对方随便敷衍了几句，韩泠就照做了。韩泠还能听见他们偷笑的声音。

须之为了确保韩泠不会做出多余的事情，故意安排韩泠驻扎在主营地的边缘地区，大家的帐篷点亮灯火之后，韩泠所在的位置就像英文字母“Q”右下角的那一点。虽然这种冷清的待遇让人很不爽，不过对于韩泠来说，这一切反而有助于他的计划。

他的女随从揭开了帐篷的门布帘，走了进来，好好关上门后，屈膝下跪，轻声言语：

“韩泠大人，结界铺设完毕了。”

“很好，探测结果怎么样？”

“除了留在各自帐篷里的那些人，附近没有其他人或使魔的反应，周围没有一个可能在监视我们的单位。”

“你直呼了我的名字，也就表示你已经确认周围没有人在监听吧，那就表示我们完全被孤立在队伍外面了，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开始说说作战计划吧。”

“是，韩泠大人。”

“他们听从了我的建议，取消之前的多次进入方案，改成同时进入纳萨利克每一层进行探索的分工方案，同时也留下一部分人和我一起留守地面，这就能保证他们每个人都要接触我们纳萨利克的势力，不会出现一只漏网之鱼。我给他们每人发了一颗劣质水晶，那些都是仿制过程中的劣质品，没有地方处理，丢掉又浪费，但是对他们来说却是上等的宝物，既可以引诱他们进入纳萨利克，在纳萨里克任何传送技能都是无效的，他们将失去退路，也可以对我产生初步怀疑，让我退离战线，这样一来不论我做什么都不会被注意到。”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在纳萨利克内部开战之后，与身为‘冒险者飞飞’的韩泠大人您一起剿灭地上单位。对吗，韩泠大人？”

“大致没错，留守地面的我有很多逃跑的理由，进入纳萨利克的那些家伙必死无疑，而我会作为侥幸的幸存者逃离这里，这样一来就没人会怀疑是我杀死了潜入地下的那群盗墓贼。不过剿灭他们的任务并不是你和我一起执行，我要回到纳萨利克进行指挥，这段期间让其他人代替‘冒险者飞飞’留在这里，你和他一起执行剿灭，给我一个不留地全部杀掉。这些人胆敢触碰白林留下的东西，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是，属下一定照办……”

“……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容属下失礼地向您发问，对于这些企图窃取至尊宝物的盗贼们，我相信韩泠大人您的决策是正确的，这帮可恶的渣滓就该全部下地狱，但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您会要求庇护那个夜袭小队呢？他和其他同样被要求强制加入的队伍没什么区别吧？”

“我只是觉得……咳咳。（有人进入结界了，快转移话题）”

“嗯，对，今晚的汤是有些淡了。”

“如果能再放些辣椒我觉得会更好。嗯？外面有人吗？”

韩泠换了个腔调，故意装作现在才发现有人来到附近的语气，把手放在刀柄上随时准备杀人灭口。

来者却用熟悉的声音发出了问候：

“飞飞先生，我能进去吗？”

“你是……夜袭小队的队长弗欧？请进来吧。”

“谢谢。”

弗欧的样子就像第一次进入同学家的孩子，显得小心翼翼的，韩泠表示他不用那么拘谨，弗欧才坐在空地上。

“抱歉，大半夜的还来打搅您……”

“没事，我的睡觉时间还早。（不死族不会感到困倦）”

“其实，我想要为白天的事情道歉。”

“嗯？这是为何？”

“我的部下没能拒绝须之的无理要求，被抓来当棋子，为了满足须之的要求，把您也牵扯进来了。我们早就看得出您是反对须之的，就是因为您没有站在须之那边，所以才害得您也被排挤了，只能一个人呆在这种边缘地带，没有表现的机会。”

“我不介意，不如说我还希望可以少点表现的机会，我不喜欢高调行事。反过来说，你身为队长也做得不错了。”

“谢谢你的安慰，可是——”

“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须之那个混账可不会让你们休息，好好听从他们的命令吧，保住一命才是要事，我可不喜欢中途死掉的废材队友哦。”

“是，我会的。就算飞飞先生你不能和我们一起同行，我也放心了！我会和我的朋友们回来的！到时候记得来找我们，会请你吃饭的！”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如果你是代替须之的领袖，我想大家都会幸福的。再见，你也要好好休息哦，飞飞先生。”

经过简短的问候，弗欧充满元气地回去了。

确认结界内没有第二个人出现，韩泠才吐了一口气，口中小声念叨着“领袖”这个词，若有所思地望向帐篷顶。

通过透视能力，他可以看见天空中的群星，那是一望无垠的炫彩星河。

曾几何时起，韩泠再也没有看到过这幅景象，上一次还是和白林、段名义、韩雪一起坐在荒郊野外，一边啃着熟透的魔兽烤肉，一边欣赏天空的景色。每个人都聊些有的没的，大部分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却比拿到了全年级第一还要开心，毕竟韩泠只要考试就一定能拿到第一，而大家聚在一起的机会不多了，他由衷地珍惜。

那段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曾经的友人不在身边，再美的景色也只是一块无趣的幕布。

韩泠决定了，在友人归来之前，要耗尽生命去守护纳萨利克，毕竟纳萨利克是友人留下的唯一遗物。

韩泠只是认为弗欧还有良知才愿意稍微帮他一把（杀光商人NPC周围的须之部下），可是当弗欧决定走进纳萨利克的那一刻起，弗欧和须之就没什么两样了。

老鼠就是老鼠，蟑螂就是蟑螂，蛆虫就是蛆虫。不论人品如何，盗贼同样也只能是盗贼。

凡是侵犯纳萨利克之徒，都要将其彻底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