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要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吃药了。

现在想想看，那些药应该都是用来抑制精神力和体力恢复的慢性毒药，让人的身体保持在十分虚弱的限度下，同时应该还附带了镇定精神的效果，每当白林感到记忆混乱的时候就会强行镇静下来，让白林误以为那确实是治疗“失忆”的药物。但是在镇定的同时也极大限制了精神系统的运作，所以投影魔术几乎无法使用，也导致白林无法和内心世界的Archer和Rider（坂田银时）产生交流。

可惜银时的抗毒力略强于常人，药物的有效期总是比计算的要短很多，所以白林才要经常服用。

现在身体恢复了很多，真不愧是银时的恢复力，但起码要等到日出才能完全恢复，现在的身体状况依旧不容乐观，但白林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方法。

“呼，今天回家有够晚的呢。”

白林这么自言自语，然后走进了公寓楼内。

不出所料，轻度克苏鲁式的诡异幻象又开始了，公寓内的楼道都变成了青蛙口腔似的构造，如果现在不是凌晨，估计还可以看到变成了异形魔怪的邻居住户。

但白林知道这些都是幻象，还没找到合理的解释，多半是药物的瘾性在作怪，因为这些幻象都是在停止服药之后才出现的。如果真是那样，那就意味着白林正在摆脱恶雨轩的控制，没必要再感到害怕了。

（虽然知道都是假的，但是和游乐场鬼屋一样，让人心里不舒服）

真正需要担心的还是这些药物可能激化人格上的狂暴和不安，白林曾经就在幻象中差点砍了蕾米（幸亏咲夜替她出手，不然白林死定了），若无法控制心中的平静，白林还是有可能做出出格的事情。白林已经制定了简单的计划，关键就在于冷静，他很担心到时候会无法控制自己。

“嗯？那个是？”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林砍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蹲在门前，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的样子。

墨绿色的长头发，猫耳似的可爱发角，这种标志性的发型，一看就是沙耶。

沙耶她保持乖巧的动作蹲坐在门口，保存果冻的便携式冰柜还放在她的身边，她好像还没有进去，似乎正在等待谁的归来。

这里只有这么一位纯洁无垢的少女，与周围的腐烂幻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坐在这种地方等着迟迟不归的白林，白林的心里顿时感到一阵难受。

白林知道自己在这段时间无意犯下了很多错误，就算被称为人渣然后吊起来打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居然还有人在等他回家，并不是雨轩或其他配合演戏的人，而是从来都不知道内情的沙耶，她正在默默地等着白林回家。这种感觉，就好像

除此之外，在白林回来之前她只愿意坐在门口等候，仿佛是在表达“没有白林的地方根本不是她的家”。这让白林感动，这也让白林愧疚，她居然如此依赖白林，明明白林是个手上沾满了同伴之血的恶人，居然还愿意跟随他。或许沙耶对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一无所知，但白林还是不想让她继续和一个罪人在一起。

（等计划过后，就把她送到韩泠那边去住吧，我也要去向韩泠道歉，杀了他的那么多手下，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完事的。）

白林再向前走了几步，沙耶才注意到白林回来了。

白林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说道：

“我回来了，沙耶。”

“白林！！”

沙耶就像一只欢迎主人回家的小猫，扑上去抱住了白林，光滑的头发在白林的脖子上蹭来蹭去的，弄得他很痒，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是白林没有让她继续抱着，轻轻推开了她，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说：

“沙耶，你能先下楼去吗？等下我们还要出一趟远门。”

“为什么？白林你不进去休息一下吗？今天你受了好多伤……”

“没事，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这点小伤早就习惯了哈哈。”

“可以的话还是不要再受伤了，就算是习惯……也请珍惜自己的身体，白林。有些失去的东西，就算拿回来了，也不一定是当初的样子，说不定还会失去更重要的东西作为代价，请好好珍惜拥有的一切，白林。”

“……嗯，我会的。”

沙耶似乎已经察觉到白林的打算了，白林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摸摸她的脑袋，然后在此道别。

等沙耶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白林深吸一口气，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咔嚓

房门自己打开了。

白发的恶雨轩穿着与她性格不符的可爱睡衣，站在门后面，看到白林回来就立刻用美满的笑容迎接他，就像一个迎接晚归丈夫的贤惠妻子。白林也只能在心里笑笑，这个比喻对他们来说还太早了，而且白林已经做出了决定，可能这是最后一次看见恶雨轩的真诚笑容了。

“我刚才就感觉门外有什么生意，还以为是小偷呢，没想到是白林你回来了。看见你没事，我好高兴哦。”

“其实也没出什么事嘛，有君莫笑和黄少天在背后给我撑腰，管他来几个刺客我都不用怕。”

“这是没错，但是以后不要再随便外出了哦，我不是说过了外面很危险吗？要是几天都不能回来，没有及时吃药也会很困扰的，白林你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啊。”

“嗯，是啊……”

“别站在门口了，赶快进来啊，我可是一直守着没睡等你回来哦，白林你要好好补偿我一下。”

雨轩一蹦一跳地回到室内，活泼可爱的样子十分惹人喜爱，但白林已经不会再被骗了。

白林嘴角慢慢垂下去，笑容完全消失，对她说：

“补偿……这次，雨轩你是打算怎么玩？敲断哪几根骨头？还是再用手术刀割下几块皮？先说清楚，我的两只手和右膝盖本来都断了，勉强接回去但还是超痛的，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走回来的，如果你还要再和我玩那种没意义又残忍的人体破坏游戏，那会很无聊，也许你的刀子再稍微刺深点我就挂了。”

“……”

“我已经全都知道了，雨轩。从新宿那边到这里的所有记忆——这七天的记忆，我全都想起来了。让我患上那个斯德什么的综合征，给我洗脑，把我放进你的剧本里，让我照着你的剧情喜好活下去。你不准我单独出门，你给我吃的那些毒药，也是为了防止我脱离你的掌控，除了和金闪闪有关联的狂三，在我眼里的其他人全部都是影从者，让我以为她们真的全都死了，就算当着我的面前把她们全杀了我也不会有怨言吧。”

“……”

“是啊，明明我被利用了这么久，你值得让我无视性别直接砍下去，但我还是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对你下狠手来表示我的决裂，但还是算了吧，在时间修复我的伤口之前，我想我还没办法彻底狠心，所以……如果你愿意好好配合，我想还可以得到我们都认可的好结——”

嗖！

白林的视野中捕捉到一条红色的突刺攻击，他立刻停下了嘴，做出一个空翻动作躲了过去，那个红色的突刺——红色的鳞赫尖刺贯穿了牢固的防盗门，将它从门轴上整个撕下来，整个门板变形成一块破布的样子。

嗖！

在白林落地之前，第二支赫子使出一记从下到上的刺击，可能是为了避免杀死白林，这一招瞄准了不致命的左膝盖。

白林借助空翻动作，一脚踏中墙壁，两膝弯曲再爆发腿力，使自己的身体像弹簧一样飞出去，飞跃到雨轩的身后，而雨轩的赫子刺穿了天花板，如果这一击打中了，白林的左小腿一定会断掉的。

落地的一瞬，白林抽出木刀，连续两次挥刀，推开了剩下的赫子攻击，分别打碎了左右两边的地板。

“……”

“……”

双方沉默了大约三秒，同时做出了大动作。

雨轩的赫子全部回归原位，从贯穿的物体上抽回来，在天花板、墙壁和地板上留下了四道非常明显且深入的割裂痕迹，同时刺向白林那边。

而白林已经预料到她会这么做，提前做好了闪避的动作，当赫子侵袭过来的时候，他调整动作钻入赫子的缝隙之间，无伤地再次飞跃到雨轩身后。

轰！

四肢赫子刺穿墙壁，在它们被回收之前，白林主动向前，用身体正面贴住了雨轩的后背，用左手勒住她，吟唱投影魔术为木刀镀上一层锋利的铁刃，再把刀刃贴在她的脖子上，完成了随时都能一刀毙命的威胁架势。白林的身体贴着雨轩，也就表示赫子的根部被紧紧压着，雨轩可不会轻易伤害自己的身体，这个位置是她的赫子死角。

但白林没有下手割开她的喉咙，除了心中残存的那份依恋，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要问她：

“雨轩，告诉我，你把‘雨轩’怎么样了？”

“我不就在这里吗？”

“别开玩笑！刚才我找狂三她们问过了，我都已经知道了，在我去见蒂塔的那一天，你和金闪闪吵架了，出门以后到第二天才回来，直到我和沙耶出门之前，和我在一起的那个雨轩才不是你！那是另一个你，也就是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另一个你假扮的！但是等我被黄少天救了以后，接我电话的人就已经换掉了，虽然那时候我还没发觉，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在那个时候接听电话的人就是你！你把另一个你怎么样了？！如果她已经死了那我就把你送下去陪葬！”

“哎呀呀，白林，你好狠心喏，为了其他女人，居然要对我拔刀相向。啊，好伤心呐。”

“少给我打岔！快——”

咔嚓！

雨轩竟然一口咬碎了木刀上的镀铁层，用吃威化饼干的方式把铁刃咽下去了。

白林刚想撒手后撤，却发现他的手腕被雨轩牢牢抓住，根本抽不出来。

砰！

就在白林的惊诧之余，雨轩的背上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冲击力，就像冠军拳击手的两发直拳打在了白林的胸口上。

雨轩的上身睡衣被甲赫撕碎了，她的甲赫在生长出来的时候产生了极快的变形，模仿了某种虾的拳击能力将甲赫弹射出去，和极近距离的钢铁拳击没什么不一样，空气中甚至摩擦产生了火花。

“呜……咳……啊……”

白林被打飞出几米远，砸破了墙壁，就像一个短线木偶般地摔落在地上，无力地垂下了脑袋。肺里的空气都被挤出来了，大量血液灌入到喉咙里，白林只能大张着嘴，发出细如蚊蝇的痛苦声音。

雨轩慢慢走过来，偷偷按下了藏在柜子底下的某个按钮，然后蹲在白林身边对他说：

“因为是用你的魔力构筑而成的缘故吗，咬碎你的刀片，和你的魔力味道一模一样，就像是把你的血肉吞进肚子里的味道，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咬破你的嘴唇，一边接吻一边喝下甜腻的血浆。”

雨轩撕下了白林的投影面罩，用手指抚摸着白林嘴唇上的裂口，慢慢地把手指移动到白林的左眼上，用近乎拷问的语气说，

“怎么样呢，白林，现在道歉的话，我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哦。”

“少……做梦了……”

“是吗？呼，真是的，给你的教育都白费了，本来只要过了明天，一切都会很好办，早知道在新宿那边的时候就该坚持我原本的打算把你的手脚给扯下来，那个时候的‘甜甜圈’还很听我的话呢，让他把你做成人棍的话现在就不用整这么多事情了。”

“谁？”

“就是那个头上戴了三个甜甜圈的七人众新人，外国名字不好记，自从他和蕾米勾搭上关系就很少再听我们的命令了，明明只是个刚来还不到十天的后辈而已，明明七人众只是个下等的雇佣兵组织而已！”

“下等的……雇佣兵……？”

“啊，你还不知道对吗？七人众的成立目的就是为了组织属于Ruler自己的雇佣兵而已，说什么要防止战争在圣杯召唤之前结束都是鬼话，真正的目的才不是。在新宿那边，基德应该已经把一半真相告诉你了吧？如果你想知道真正的内幕，那现在就放下武器，重新回到我这边来，我会把真相仔仔细细地告诉你，我会给你最好的治疗，你想要的东西我也可以全部给你，包括……超越七人众和Ruler的力量。”

“……”

“可以的话也把狂三她们叫过来吧，在明天之前必须保证把她们全部清理掉，这也是为你好，不要再被她们盲目信仰的正义给蛊惑了。现在就把她们叫来这里，好吗，白林？”

“超越七人众还有Ruler的力量是吗……还有在新宿那边纠结了那么久的真相，只要我说一句‘愿意’，你就可以全部给我。我相信你是个守承诺的人，恶到极致也有属于自己的原则，如果真的可以做到，我还真想试试看那么强的力量是什么样子。而且凭现在的我也打不过你，闪现也用掉了，想硬闯出去没可能吧……如果，我真的答应我会回去你那边，把狂三她们叫来被你们除掉，真的可以饶我一命？”

“嗯，我说话算数哦~”

“但是，我拒绝。”

“什、什么？！”

“我白林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对自以为优势的人说No！就算是雨轩你用那些廉价的东西诱惑我，我也确实稍微心动了一下，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不把雨轩救回去，我誓不罢休！”

白林向前一掌，雨轩本能地后退一步。

白林抓住木刀，当作拐杖支起了自己的身体，因为用力过度，手臂上的肌肉都稍微鼓起来了，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撑起了支离破碎的上半身。

可是在恶雨轩的眼里，再站起来实在是很可笑的行为，但白林就是这样的人，在战斗时永不言败的样子实在是太有魄力了。当然，摧毁他的自信和骄傲，看他偷哭流涕的样子，未尝不是一种极致的乐趣。

“我就遗憾地告诉你吧，白林，另一个我现在不在这里，因为她已经死了哦，就在你和沙耶出门后的半小时，那个时候我把她撕得粉碎了哦，现在她的尸体已经丢进虚数之海了，任谁也捞不回来。”

“……”

“怎么样？死人是救不回来的，如果白林你已经决定了要背叛我，那么你跑回来这里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回来。”

“是这样，啊……”

“难道白林你还打算和我硬拼吗？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我确实很有可能打不过你，但现在你的身体可是服用了我每天都给你吃下去的毒药，那种毒连野兽都可以轻易毒死，多亏了银时的抗毒性你才能硬撑在生死线上边，但也仅此而已，只要再挨上一击，可能连整个骨架都会碎掉哦。那样也不错呢，如果你变成了那个样子，干脆就把你做成‘缸中之脑’来养吧，呵呵，光是想想就很有意思了。”

“那真是抱歉了，我没法满足你的抖S乐趣。”

“嗯……怎么……白林你一点都不生气？刚才不是还说了要我陪葬？”

“我当然生气，我早该猜到的，这么久了雨轩还没回到狂三那边去，肯定是出事了。但是，我不是对你杀了雨轩而生气，我现在果然还是做不到，不管是实力问题，还是其他的什么方面，想要亲手送你下葬，还是太难了点。我下不了手，我对这样犹豫不决的自己感到生气，早就下定了决心，却在没人知道的时候已经三番四次地动摇了，如果你再多扯几句话，等我的脑袋冷静下来，要是你再拿点什么东西来诱惑我，说不定我还真的会回到你那边去。”

“可你明知不可能打败我。”

“是啊，我刚才是说了‘现在的我打不过你’，但那个时候说的‘现在’不就是已经成为过去式的‘刚才’吗？”

“白林，如果你只是在开玩笑，我还不会认真地打残你哦。”

“那真是对不起，接下来你要认真对付我了，雨轩。”

白林从衣服内抽出了一张卡牌——未使用的全新英雄卡，战场原送给白林的道具。

白林勾嘴一笑，立即启动了英雄卡并将其力量用在自己身上。

在雨轩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时候，金色的光芒已经钻进白林的身体里，过量的魔力开始全方面修复白林的身体，同时编织出全新的灵衣覆盖在他的身上——

时尚度颇高的漆黑忍者外衣，白色的内衬衫，如翅膀一般飘长的围巾，暗金色的护额头带，还有标志性的遮半脸面罩。

覆盖度偏高的古装，仅露出一只右眼，就能看得出白林几乎完全恢复了体力、魔力与精神力，还差一点就能恢复到完美的满血状态了。

失明的左眼重获了光明，并且蜕变成为全新的血色之瞳——【写轮眼】。

这就是白林的第三英雄能力——【拷贝忍者】旗木卡卡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