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极其普通的路边小巷子里,金木研正在给他的召唤师通话,等待对方接听。
过了大概二十秒,那边才接通,无绅用爱理不理的语气发出声音:
【谁?】
“Master,抱歉打扰到您了,我是Berserker。”
【哟,七天没联系,还以为你已经死在外边了,看来你还有点能耐,可以和正在翻门外垃圾桶的野狗相提并论了。】
“Master,我有一事相告。”
【别的方面少说废话,直接告诉我,你有没有拿到其他召唤师的令咒?】
“期限不是还没……”
【我在·问·你·话!你只管回答‘没有’或‘做不到’!区区使魔,少给我扯其他乱七八糟的!!】
“嗯,我正要把这件事告诉您——我已经拿到令咒了,虽然只有两个。”
听到金木这样回答,无绅并没有流露出任何高兴的情绪,只是用敷衍的语气说:
【哦,这样啊……】
“但这不是重点,Master,请您允许我多说几句。”
【行行行,正巧我现在也很无聊,我就听听你现编的谎言有多枯燥。】
“刚才有两个企图对您不利的敌人,他们提到了您的名字,但现在已经被我解决了,。”
【……】
“怎么了Master?”
【你说……就凭你,解决了两个人?】
“嗯……嗯,是这样的。”
【那是连你都能打败的对手,要是有人敢用那种水平来杀我,也没什么意义吧?】
“Master,就目前的状况来说,能让您认真的对手也不多吧?”
【呃、啊、对、对对对,不管谁来都一样,那我就收回刚才说的话,你能干掉两个敌人是很出色。但是,你是不是也忽略了什么?】
“?”
【如果有人想对我出手,不管他们是什么人,都应该先打探清楚,再考虑要不要杀掉,不是吗?就像那个入侵者一样,如果你不想再调查企图谋害我的人是谁,我现在就可以替你把她收拾掉,不用感谢我。】
无绅是在暗示琴里的安危吗?
金木就是用“调查”当作借口才让琴里得以幸存,如果金木没有审问其他敌人就将其杀死,就会露出破绽,无绅一猜就知道金木在包庇琴里,调查根本就是借口。
但金木的回答十分从容:
“……是,您说的对,所以我在干掉这两个人之前都已经把他们知道的都查清楚了。”
【嚯?那你一定已经查出了有用的东西吧?】
“是。”
【他们俩叫什么名字?是男是女?长相怎么样?】
“……”
【怎么了?说呀。】
“召唤师是女性,叫潘克帕妮,她的英雄从者叫彼……”
【行了,到这就可以了。】
“不需要往下说吗?”
【不用。有个叫潜逸的兔崽子,听说他在几小时前攻击了七人众的【攻略之神】,我记得那小子明明是个怕死鬼,还敢做这种事……现在他已经和他的Lancer【佐仓杏子】逃到这座城里的某个地方了。我只想确认一下,你干掉的那两个人会不会就是他们,看来不是,你干掉的只是路过送死的普通杂鱼,那就拿不到悬赏奖励了。】
“Master,那个叫做潜逸的,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够了,这不关你的事,你连他有什么能力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你也没辙,遇到他们肯定死定了。姑且你也按照约定做了该做的事,我也不会食言,天亮后再给我回来。下次我可不会设下这么简单的规则……】
“感谢Master的谅解。”
【记得,回来之前别说你和我有关系!省得让我出手解决被你引来的麻烦!】
“是……”
在金木出声之前,无绅就关掉了通讯。
对无绅来说,金木说的每字每句都是可有可无的,只要没有涉及到他在意的地方,不管金木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废话。
空手的金木沉思了几秒,冷风吹拂着他的白发,明明他现在的年龄还没超过二十岁,脸上却有一股悲哀的沧桑。
天亮后才能回去,那么在太阳升起之前,就到处散步打发时间吧,心情应该会好很多。
他拉低了漆黑的兜帽,借助赫子的力量,一跃到楼顶上,望向远处的黑夜景色。他的背后是繁华的霓虹灯街道,而前方却是没有灯光的黑暗领域。因为现在距离日出还有很长时间,NPC和大部分召唤师还没有从梦中醒来,前方的街道上只有一片死寂。
如同他的命运一般,他总是为了自己的选择而背对幸福,投身于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因为当事者的能力不足只会导致更多的悲剧,如果在变强之前无法忍受这点挫折,那么当危机来临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重要的东西被一件件夺走,无辜的人会遭到不公的厄运,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连自己都没法拯救。
所以,金木认为自己还要变强,现在的实力远远不够。
想要站上这场战争的台面,至少要成为赫者才行,还要吃下更多,让赫子进化更多才行!
咔嚓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传来了熟悉的机械声音。
一位面无表情的黑发少女出现在金木的面前,手持着一面奇怪的盾牌,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金木说。
她是在新宿与金木等人相遇的“新宿的Archer”,怪盗基德的上任合作者——晓美焰。
金木只是与她对视了很短的时间,然后拉低了帽檐,与她擦肩而过。
晓美焰也没有挽留他,冷冷地说:
“这是你在新宿救了我的回报,之后的一切我都不会再去管,你确定还要做下去?”
金木停了一步,没有回头,淡淡地说:
“当然。”
“果然没错,Berserker你是个完全不能信赖的队友,竟然要听从我的话——打算和召唤师潜逸联手,杀掉你的Master无绅吗?”
“是。”
“他可是与你共度了半年多时间的同伴……”
“就因为是这样,我才更应该下手去做!我太软弱了,总是觉得只要遵从对方的意见,只要没有对对方下杀手,所有人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大家都可以幸福,但是这大错特错了!这世上总有些人,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不把任何人的努力和挣扎当作一回事,不管什么时候,都只知道从别人的痛苦中榨取自己的乐趣!这种人,就算是我的Master,我也快要,不,我已经没法容忍了!”
“可他毕竟还是你的Master,你能降临在这个世上,都是托他的福,你从来没有让他人可,从来没有为他得到功绩,就为了你那心中的正义而把他杀掉,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完全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
“那么,你是想要我继续守在他的身边吗?!我有什么义务,要继续跟随那个垃圾?!就算你说我是错的,我也不认为我的Maste会是对的!对两边无法做出选择,那才不是想要所有人都得到幸福的温柔,只是无法做出舍弃的软弱!我只是从两个不可共存的阵营中,选择了其中一个我认为正确的那一边!为此,舍弃另一边是必须的!而我选择舍弃的那一边,就是我的Master!不,应该说,我舍弃的是那位仗着召唤师和令咒的力量为所欲为的人渣无绅!”
“呵呵呵,你终于肯说出真心话了,金木先生。”
“?!”
金木才反应过来,与他对话的人早就不是晓美焰了,这个邪魅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一回头,看见的果然不是晓美焰,而是穿着一身白裙的紫发女性,她对金木露出了惊悚又美丽的笑容。
“利世……小姐?”
金木轻轻喃出这个令人怀念的名字。
可是当金木再次眨眼,她已经消失不见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她从没来过这个地方。
一直站在这里的晓美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金木才想起来,他刚才是在和晓美焰对话。
“那个……晓……不,Archer,你刚才说……?”
“你下定了决心,那就自己好自为之。”
“哦……嗯。”
看来只有开头的第一句话是晓美焰说的,金木听到的后面内容全部出自那位“利世小姐”,晓美焰可不会管别人的闲事。
晓美焰把她调查的情报都告诉了金木,金木本身就是善于学习的优等生,不用笔记也能轻易记住。况且其中有不少让人意外的情报,对常识的冲击太大了,不想记住都难。
情报分享之后,金木为了不给晓美焰带来麻烦,就在这里与她分道扬镳,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形如路人。
随后金木前往约定的地点,去那里与潜逸、佐仓杏子会合。
就这样,金木踏上了扭转人生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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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木前往讨伐无绅,现在的时间也回到了白林回归纳萨利克的那个时候。
纳萨利克在这座城内安插了许多据点,主要是用于潜伏侦察或藏匿战斗力,白林当前所在的据点正好是韩泠亲临指挥的地方,虽然这座城内还有几座同等级的隐藏据点,但这里有前任领袖(白林)和当任领袖(韩泠),地位自然要提高几个档次。
短短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内,其他据点发来了数百份请求,要求面见白林,不过都被拒绝了。一是因为当前局势不乐观,不能因为感情而随便调动部队;二是因为白林刚从七人众手上逃回来,需要独自活动和休息的时间,不能被其他人打扰。当然,白林完全不知道这件事,韩泠要求阻断所有的相关消息,免得让白林知道至今还有这么多人追崇他,会增加心理负担的。白林经历了不公的各种生生死死,不能再让他为别人操心费力了。
至于韩泠的妹妹韩雪,为了防止她打扰白林,早就被灌下了数倍致死量的安眠药,被丢在她自己的卧室里,不省人事。因为她魔力天赋和修行都是极高的水平,正常的化学药剂对她起不到多大作用了,那个剂量的药物也只能让她睡得安稳一点,想毒杀她是不可能的。
不过韩泠也知道了她对毒物的免疫力,下次不会手软了。
(这两人真的是兄妹吗……)
而韩雪的英雄从者【巨人猎手】——Rider【三笠·阿克曼】没有了召唤师的指挥,只能加入到普通的夜间巡逻队中,负责高空的监视。
就在这时候,她看见有个人影在一楼的后门附近鬼鬼祟祟的,虽然那不是她该负责的区域,但确实有人钻进了地面巡逻的空隙,或者说他解决了看见他的巡逻使魔,企图趁这个机会潜入纳萨利克。
不管那是谁,必须给他一点教训。
三笠按下了通讯器,把情况告诉其他负责这块领域的成员,然后她没有等待支援,她站在高楼的窗边,向下倾身,身体坠落下去
在空中,她的腰间浮现出两个矩形的机动装置,延伸出导管,分别连接到双手握着的机械刀柄上。
她按下了刀柄上的装置,立刻飞射出两条绳索钩爪,抓住地面,极大加快了她的降落速度,对地面上发起了一次猛烈的回旋斩击——
嗖——!
落地一击,两把刀刃的斩击在街道上留下了又窄又深的巨大痕迹,以及爆裂般的冲击。三笠身为英雄从者的体能远超常人,还有韩雪的极佳魔力提供,她的体能素质极高,这一招非但不会对她造成任何自损,还能利用重力加大输出,不说用锋利的刀刃攻击,光是落地的脚踹力量,连坦克都能轻易破坏。
虽然三笠的攻击故意避开了致死点,没想到对方的速度居然也挺快的,完全躲过了这次斩击。
对方身上披着一层披风,完全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已经摆出了准备战斗的姿态,那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刚才那一招只是警告,如果对方还不走人,那就只好替其他人把他制裁了。
可是,就在三笠也做好了斩杀对方的准备时,下一秒就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
对方竟然召唤了两把刀刃,木刀【洞爷湖】,还有永恒神器【高斯光剑】?!
如果对方只有木刀,还可以认为是与白林持有相同英雄卡的召唤师,可是这个高斯光剑就不一样了,世上仅此一件,除了白林还没有第二个人拥有它。
也就是说,这个穿得极其严实的人其实就是白林?!
三笠只好做出行礼的动作,带着歉意说:
“抱歉,没想到您会一个人出来散步,我失礼了,快请进吧,外面风大,请不要伤了身体。”
“……”
对方没有说话,收回了双刃,与三笠擦肩而过,走进了纳萨利克的据点。
而三笠也取消了刚才的支援请求,没有明说是白林,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
“果然召出那两把武器就可以伪装成白林,没想到混进来会比想象的更容易,这个纳萨利克对自己人也太过疏忽大意了吧……”
穿着披风的少年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卫生间,摘下了头上的遮挡部分,露出了他的真实面容——
金色烫发,黑底和服。
与白林截然不同、全然相反的外表,仿佛直接代表着他与白林是对立的黑白两面。
他就是霍比旗下的召唤师,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