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新的疑点(1 / 1)许乖崖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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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同舟带人去搜查褚平的家,一干锦衣卫翻箱倒柜的,吓得褚平的老母亲抱着怀里的孙儿连哭声都不敢发出,只是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找到了!”

一个小旗兴奋的拿着一张潦草涂画的纸片冲出来,得意的扬了扬交给越同舟。

金宝赌坊的押票,白纸黑字红印,明明白白,显然是褚平上个月在赌坊输了钱借了30两银子的高利贷。

大理寺福利虽优,可一个库头一年的俸禄加上灰色收入一年最多也不会超过50两银子,还要养家嫖娼,他哪来那么多银子还钱?

证据确凿,求财杀人无疑。越同舟带着手下准备回衙,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爹爹是好人,你们是坏人!”老妪怀里的小儿忽然挣脱了奶奶的怀抱冲过来指责道。

怒目圆睁,仇恨凛凛。

“他不是好人,希望你长大以后做个好人。”

越同舟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孩子,那眼神他非常熟悉。冷冷的扔下这句话,越同舟阻止了同僚准备理论的冲动,回衙将证据呈给袁宗达。

“可是张式衡家里并没丢什么东西啊,这个说不通。”

袁宗达听完越同舟的汇报依旧充满疑问。

“很简单,不是没丢东西,而是东西没来及被偷。”

越同舟笃定的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袁宗达大概明白了一些,试探性的问道。

“这样吧,我把事情整个猜想串一遍。”越同舟索性开始像讲故事般讲述起来:

“褚平上个月在赌坊欠了债,利滚利到两个月后的还款期他压根拿不出那么多钱的,为了还债决定铤而走险,他管大理寺库房,同僚的情况都比较熟悉,虽然跟张式衡没太多私交,但他知道张式衡老实,平素开销不多,家中肯定有所积攒。”

“当天大理寺有人家里有喜事,他也知道张式衡会去,便故意托人带了随喜钱,自己去了莱仙院鬼混,想利用妓女红莺制造不在场证据,哪知婊子无情,红莺出卖了他。”

“褚平翻墙进张式衡家里时候,张式衡还在喝酒没有回来,北厢房的房门自然没有上锁,褚平先是偷偷进去准备拿东西,不料张式衡到家了,进了卧室就上了门栓倒头就睡,后来张式衡发现褚平,因为是熟人,褚平担心报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掐死了张式衡”

“准备逃离的时候,张式衡的老婆孟氏端着醒酒汤来敲门,褚平见走不了就躲在床底下,等孟氏劈门进来,只看到张式衡的尸体,等孟氏出门呼救,褚平便走床底爬出来溜走了,就造成了好像是密室杀人的假象。”

越同舟一番推理下来,袁宗达豁然开朗,对这个贵州来的军汉有些刮目相看:

条理清晰、逻辑顺畅,这哪里是猜想,简直就像凶手自白好吧!

袁宗达点了点头,算是暂时性的认同,袁宗达拈起那张押票翻了翻,虽说看上去没啥问题,出于谨慎,还是例行公事传来了金宝赌坊的人问询。

来者是个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半敞着怀,一双吊睛大眼挂在浓密的粗眉下,走路虎虎生风,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回大人,小的没大名人叫丐老四,是金宝赌坊的护院把式,小的仔细看了,这押票确是本坊出具的无误,这厮回回来回回输,让他回去还不肯,上个月输红了眼央求着借50两,我们怕他还不了只答应借了30两,这押票还没到期怎么到了您这儿了?”大汉瞪着护眼疑惑道。

“张式衡已经死了,你不用知道那么多。”袁宗达有些不耐烦打发他走。

“妈妈的,早知道不借给这死鬼了,亏了老子30两银子……”大汉不敢多问,骂骂咧咧的走了。

人证物证动机全部齐全,只等结案了。

徐幼康发来话,大理寺的郑大人知道情况后精神了,打着清理门户还逝者公道的旗号攘攘着要亲自公审,案子转到大理寺去判。

袁宗达心里鄙视,谁不知道大理寺的正职还没补缺,郑大人这是要拿铁板钉钉的死案做给活人看呢,好让众人知道他是个青天大老爷,等新皇忙完这阵子等着邀功升职。

是夜无风,袁宗达躺在床上热得失眠,想起白天的案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证据和逻辑看似天衣无缝,可好像都出现的恰到好处。是不是另有隐情?

袁宗达实在睡不着,便去了一趟诏狱的大牢,明天褚平就要拉去大理寺公审了,再问问看或许可以验证自己的猜想。

诏狱的日子不好过,褚平躺在地上已经不成人形了,见到袁宗达过来,立马爬上前大哭喊冤。

“别喊了,明天大理寺给你判案,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袁宗达呵斥道。

“大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我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的,小的跟张式衡无冤无仇杀他做甚,着实冤枉,我死了不要紧,可怜我那老母亲和小儿子该怎么过活!”

褚平嚎啕大哭。

“无冤无仇?你赌输了钱借了高利贷,求财杀人还不算动机?”袁宗达哂笑道。

“小的的确欠了钱,可,可小的还有一个叔叔在外地做生意,就算是借也能想办法凑得到,不至于为了这30两去杀人,大人明鉴!”褚平说完又是重重的磕一个响头。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就凭你说的这几句鬼话?”袁宗达继续逼问。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有人想让我死啊,报应,这都是报应啊!”褚平绝望的捶地。

“什么报应?”袁宗达忽然起了兴趣。

“十二年前,有个妇人带着一个小孩来大理寺上诉,状告宣府镇霍将军等人,霍将军当时刚平定了北方胡乱,皇上准备嘉赏,这案子谁人敢接,当时的寺卿陈大人打发她走了,可那妇人不死心一直在院外徘徊,直到放班了人还跪在那里喊冤。”

“我当天落了东西在寺内,等我折回去的时候,看到张式衡好像在跟那个妇人说什么,那妇人就跟着他往巷子去了,我一时好奇就跟着他们一路走到城外的破庙里,两人进了破庙以后就没出来,那小孩大被支开在庙外的水泊边玩耍,我疑心他们在做苟且之事,果然被我抓个正着。”

“也怪我一时淫心发作,就要挟张式衡帮着一起奸了那妇人,那妇人完事后居然央求张式衡记得替他做主,我才知是张式衡骗那妇人自己可以疏通关系替人伸冤,顿时觉得好笑就告诉了妇人张式衡不过是个书办,连自己都保不了的蚂蚁,哪知,哪知……”

褚平说着说着痛哭失声。

“然后呢,那妇人和孩子后来怎么样了?”袁宗达追问道。

“那妇人很是绝望,后来听说上吊自杀了,那小孩貌似也投水自尽了。冤孽啊,都是冤孽!活该我遭此罪,活该!”

褚平一边絮叨一边狂扇自己耳光。

袁宗达隐约记得,听父亲说起过十二年前平叛的故事。

那一仗打的很漂亮也很惨烈,当时的宣府镇总兵都战死了,父亲带着效义营前去支援联手霍连山才取的大捷。

事后霍连山升任总兵,父亲因此封为渊国侯,自己的上司徐幼康当时也参与了就是那时升的百户。

可这里面能有什么冤情呢,霍将军的威名天下皆知,一等一的勇士,犯不着跟一个妇人结仇啊。

带着满腹的疑惑袁宗达离开诏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人之将死,褚平连老案底都讲了,犯不着这会还假装喊冤啊。

而且那个书办张式衡似乎也并不如听到的那么老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一大早袁宗达就急匆匆的带人又去了张式衡家一趟,到了北厢房再次查看,想起越同舟的推测便命人将床挪开掀翻,床底的确有人爬动过的痕迹,验证了越同舟的推理正确。

观察床具时,袁宗达的目光赫然顶格,床下木板上上有一片黑色的麻布片,仔细一看,露出的木刺上还有一丝血迹。

袁宗达闭眼还原现场,越同舟说的没错,凶手的确当时藏在床底,可是从床底出来的时候一躬身被木刺刺到了,不仅刮破了衣裳还穿过麻布刺破了凶手的背心。

袁宗达大喜,忙让人抬着床板赶往大理寺。郑少卿已经开堂审案了,莱仙院的雪三娘、王四尾和金宝赌坊的丐老四都在,褚平带着镣铐伏地喊冤。

“本案人证物证俱全,容不得你狡辩!本官——”郑大人威风凛凛惊堂木一拍准备宣判。

“慢着!”袁宗达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身后一干锦衣卫抬着床板更是累的半死不活的。

“此案存疑,张式衡的床底下发现新物证,凶手,凶手的背——”

袁宗达已经气喘的说不上话。

郑少卿和一干陪审人员瞠目结舌的看着堂下,等着袁宗达把话说完。

“凶手的背上有伤痕,褚平是不是真凶,查看他的背后便知道!”

袁宗达终于喘过那口气斩钉截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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