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烦躁的时候，李普喜欢看书，想到观文阁似乎还有些典籍没有看过，便一转弯来到观文阁。

文婆婆对于这位敖道友也无法看透，但事不关己，她又没有多长时间可活，现在每天都处于浑浑噩噩当中，生命的气息已经开始越来越衰弱了。

修炼一千多年的法力也开始缓慢散逸，回归天地之间，文婆婆本就有些佝偻的身体更加弯曲干瘪，散功陨落的时间已经屈指可数。

李普不禁对她有些悲悯，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传音劝解了文婆婆几句：“生死如浮云，万物可如一，君为逝者痛，谁知逝又生。再见不识君，形如陌路人。婆婆，散去修为，身化尘土，没有心还有痛吗？”

李普还没走进观文阁，就被突然站起身的文婆婆抓住衣襟拽了回来，不知是因为刚才李普说的几句话还是因为其他，文婆婆本来清亮的眼睛竟然变得红彤彤的。

她嘶哑着声音说道：“小子，为何要多事，你来观文阁，我并未拦你，为何要多事？我这垂死老朽之躯与千娇百媚的钟离飘雪一样吗？”

好为人师是李普的一大缺点，从小就因为这一点而不为人所喜，现在被文婆婆这双血红色的眼睛瞪着，好像不好好答话就要一巴掌拍死他，他都想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嘴巴。

李普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一个圆圈，转了一圈回到开始的地方，有没有不同？生与死是一个圆圈，死就是回到开始的地方，与第一次开始有什么不同？你不想去看看他再次开始的样子吗？”

文婆婆突然怔在原地，嘴里喃喃的说道：“再次开始，哪里还有再次开始，已经神魂俱灭了呀，已经神魂俱灭了呀。”

李普生怕文婆婆神经错乱，临死把自己带上，那就太倒霉了，仗着他对灵魂比其他修士了解的更多一些，立刻接着说道：“聚则有体散则无形，有散就有聚，魂魄也是一样，你死了，他还活着，你们又错过了！”

文婆婆喃喃说道：“难道真的有轮回？他又来到了这个世上？”

李普慢慢说道：“婆婆，是不是有轮回我不确定，如果有轮回，那他再次来到世上，没有了与婆婆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和感情，他还是他吗？婆婆有必要为一个根本不记得你的人伤心欲绝吗？

若他轮回后依旧对婆婆深情不改，婆婆却垂垂老矣，时日不多，那他再受炼魂之苦，婆婆恐怕依旧只能坐视。”

文婆婆闭上眼睛，泪崩如雨，呜咽出声，手却依旧抓着李普不放，哭到天昏地暗，略显佝偻的瘦弱身躯依偎在李普的怀里。

眼睁睁看着道侣被折磨炼魂而死却无能为力，成了文婆婆最大的心结，痛苦无人理解，悲伤无法宣泄，在寿元将尽的时候被李普剥开伤疤，终于痛哭出声。

李普的心情反而安静下来，右手轻轻的拍着文婆婆的后背，如同安抚多年的朋友。

观文阁外，飘雪殿以及整个神月宗的不少弟子圣女长老都看向天空，方圆数千里，风起云涌，氤氲汇聚，似万马奔腾，海浪翻滚，并以飘雪殿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青红白三色雷霆贯穿天地，犹如长刀利剑从天而降。

“这是谁要突破到元婴境吗？”

“怎么可能，这绝对是突破到真人境才能有的场面。”

“可是钟离飘雪不是受伤了吗？飘雪殿还有谁能突破真人境？”

“还真是这样，不会是钟离飘雪吧？”

“不可能，我得到的消息准确的很，钟离飘雪这次差点没命，现在还在养伤呢。”

文婆婆擦了擦眼泪，抚平李普的衣襟，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声音依旧嘶哑：“谢谢你了，我先离开一下，替我照看一下观文阁。”

说完，文婆婆离开了上千年都没有离开过的观文阁，遁光一亮直上云霄。

李普立刻明白过来，文婆婆终于心中又有了希望，又有了直面困难的勇气，早就可以突破的她终于迎来了新的生命。

这时，李普身后传来钟离飘雪的声音：“小子，抱着文婆婆的垂死老朽之躯与抱着本圣女一样吗？”

苦笑着转过头，自从钟离飘雪能够自己站立行走，就再也没有让李普抱过，李普走到她身边伸出双手说道：“这个我得再抱一下感受感受再告诉你。”

钟离飘雪推开李普的手，有些感叹的说道：“文婆婆怎么会突然开悟，难道是因为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普挠挠头，也是一头雾水，疑惑的说道：“大概是其中一句有所触动吧！”

钟离飘雪看了看李普，淡淡的说道：“我听守卫禀报，敖星歌那个龙女专程来拜见你却气冲冲离开，本想去看看是不是把你打死了，结果刚好看到你在撩拨文婆婆。”

李普从钟离飘雪类似调侃的话里听出了关心，略有感动，正好钟离飘雪自己走出闭关室，想想已经盘旋在脑海多少天的念头，便微笑说道：“我有个想法，也许能加快你恢复修为的速度，想不想试一试？”

钟离飘雪也笑着说道：“怎么，你现在遇到谁都想指点一下？”

李普哈哈一笑说道：“你的实力早点恢复，我不是也能安全一点吗！”

钟离飘雪好奇的说道：“你不会是又惹祸了吧？”

李普淡淡的说道：“大概会有些小麻烦吧。”

钟离飘雪并不在意，在她想来，李普没有离开飘雪殿，有什么麻烦是她摆不平的，便自信的说道：“放心吧，有什么麻烦我都会替你担着。”

李普做感激涕零状说道：“太好了，我刚刚得罪了镇海龙宫，现在他们放话调集所有在神月宗游历的龙子龙女围拢飘雪殿，我想我离开的时候大概需要你陪同。”

钟离飘雪绝美的脸庞不受控制的抽搐两下，咬牙切齿的说道：“这还真是些小麻烦啊！”

李普望向天空，这时的雷霆更加密集，似乎是想要撕裂天空一样，文婆婆一次次被天雷击中，又一次次飞上天空，李普不禁有些担心的说道：“文婆婆能抗过天雷吗？”

钟离飘雪轻轻舒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踏入真人境便可元婴离体，游遍江河大海，自然需要雷霆来强化元婴，放心吧，文婆婆应该不会去自寻死路。”

李普收回目光，略带关心的说道：“你也恰好出关，我就给你讲讲我的想法，我想帮你凝聚灵核，成为一名灵师境初期的灵修，一旦你的灵力修为突破，自然会为你的肉身和法力修为带来好处，加速恢复修为的速度。只不过你的气息会略有改变，会不会有所妨碍，你自己考虑一下。”

钟离飘雪略一思索，就明白李普所说气息改变的妨碍了，她睁大一双美目看向李普，淡淡说道：“我已经宣布采石你了，还会有什么妨碍？”

李普苦笑说道：“那不是你为了救我的权宜之计吗？你也知道，我还是要回太清道宗的，我已经有道侣了。”

钟离飘雪淡淡说道：“我已经宣告天下了，你敖无极是我的男人，你认为我是开玩笑吗？”

李普不禁语塞，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不管今后如何，我先帮你凝聚灵核吧！

你的灵力已经足够，只是散而无序，需要修炼灵修功法，运转汇聚灵力，打通魂脉窍穴，这是圣灵长生功第一重功法，你尽快参悟修炼。”

说完，李普从储物戒指当中取出一枚早就准备好的玉简交给钟离飘雪。

钟离飘雪接过玉简，贴在额头上，闭上眼睛查阅圣灵长生功第一重功法的具体内容，以她的修为见识，参悟起来非常快，不太理解的地方问过李普之后也马上明白。

李普缓缓说道：“文婆婆叮嘱我帮她看会儿观文阁，等她突破结束后，我会帮你打通魂脉，争取在五天内突破，凝聚灵核。”

钟离飘雪盘坐在文婆婆的蒲团上，点点头说道：“好啊！那我就在这里等你，顺便熟悉一下圣灵长生功。”

李普微微一笑，取出一个蒲团盘坐在钟离飘雪旁边，镇海龙宫用意不明，但绝非李普可以抵御，为了不给小妹和钟离飘雪带来麻烦，李普已经决定近期就想办法暂时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