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释开始:
杠钎儿:杠,把刀杠一下,即在石头上磨擦使其锋利些。杠钎儿,即把用钝的铁钎子烧红,用铁锤重新打出四楞尖来。
吃喝:he读轻声,北镇一带把好吃的叫做好吃喝。
注释结束;
“行了兄弟,这事你就一手操办吧。哥也去弄个一亩三分地儿玩玩,看看牛永贵这货是不是在忽悠我。”说完尖耳转身追着牛永贵而走,留着坐在椅子上听余音儿的尖牙。
尖牙则鄙视的看着逃门而去的尖耳,喃喃道:“等哥下完命令,咱也去试试,反正土地多的是,哥搞一片大的,到时候请你俩当苦力,嘿嘿嘿。。。”尖牙一边摇头晃脑自言自语,一边对着控制台噼里啪啦的打字,手工下着命令。
……
时光荏苒,寒冬腊月过的飞快,眼瞅着春节即将临近。
临近春节的这几天,杀猪匠三狼的生意特别红火,曹治军老爸费了挺大劲才把杀年猪的日子定在了腊月二十五。
这还是下午两三点钟左右,因为他也没想到今年三狼这么忙,看样各家各户日子过的都不错。
黑子自从来到曹治军家以后,每天生活过的不亦乐乎,因为玩伴从小狗换成了小孩儿。
而且吃东西也没有狗兄狗弟跟着争抢了,只要黑子抬头瞅着二位小主人,无论这哥俩吃啥都得给黑子吃一口,那怕黑子闻闻不爱吃,那哥俩也喂。
曹治军的母亲这几天不用进县城干活了,白天则忙着做着曹治军爷仨的新棉裤,因为今年冬天格外的冷,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天夜间最低气温能达到零下二十六度,曹治军和曹治强身上的薄棉裤真有点挺不住劲儿。
棉花是自家地里打的新棉花,头几天村子里来了弹棉花的工匠,曹治军母亲就把所有棉花都弹了,这才开始做全家的新棉裤。
腊月二十三这天中午,天空艳阳高照,虽然气温不怎么高,但在院里晒晒太阳也是十分的舒服。
曹治军和曹治强正在院子里训狗,虽然黑子还很小有些命令还听不懂,不过哥俩可是跟电视上学了不少招数,最近正练习让黑子坐、趴等基本运作。
就听曹治军命令道:“黑子坐、坐。”刚开始黑子听不懂,曹治强则过去按住小黑子后腚,一个劲儿的让它坐,等黑子“昂昂”乱叫着委屈的坐下来的时候,曹治军则从兜里拿出苞米面饼子,掰一小块喂给黑子。
如此反复几次,黑子就能听懂了这个基本命令,虽然有时候还不是那么灵,但慢慢训练早晚能让它记的清楚。
曹治军让老弟去按黑子后腚其实是藏着心眼的,他怕自己强迫黑子做事,以后黑子记仇。
于是就把这活儿交给了小弟曹治强,要是曹治强知道大哥出这损招儿,不知道会不会哭着去老妈那里告状。
哥俩在院里玩的正高兴,这时就听自家大门前有人高声问道:“这是张加荣我三姐家不?”
曹治军顺着声音往大门瞧去,就见大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看样应该是两口子。
男的个头在一米七八左右,身材高挑、高鼻梁、浓眉、单凤眼,正一脸笑意的看着院子里逗狗的哥俩。
女的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圆脸、俏鼻尖、细细的眉毛,看样出门前精过一番精致的修饰。
两口子都穿着干净的军大衣,双手各拎着一大堆年货,一看就知道是年前窜门子的。
曹治军不认识这两个人,怕是走错门就赶忙喊道:“妈,妈,门口有人找你。”说完一溜风似的进屋送信。
曹治军老妈这会也听到了儿子的话,正在炕上坐着回头往大门口望去,这会曹治军已经风似风、火似火的进了屋,掀开棉门帘子道:“妈,大门外有人找你,知道你叫啥名,不过我不认识。”
张加荣赶紧穿上棉鞋,披着棉袄推门迎了出来。
“哎呀妈亲,小叶儿你咋来了?”推门而出的张加荣一看是故友,顿时一路小跑着给开大门。
这时被称作小叶的女人早已眼眶湿润,不过还是满脸笑容的说道:“三姐,这不快过年了,我过来看看你,我在村口一打听张加荣我三姐,没有不知道你大名的。”说着两口子拎着一大堆年货进了大门,曹治军母亲则回身把大门插上,迎着好姐妹儿往屋里走。
“三姐你看,这都是我给你买的年货,这几年我日子过的好了,我一直也忘不了三姐对我的大恩,入冬我就想着过来看看你,忙到现在才有空过来。”说着举起手上的年货,满眼泪花的示意着好姐姐看。
“哎呀妈呀,你来我就可高兴了,还拿这么多东西嘎哈,快点进屋暖和暖和。”说完也眼含泪花的走在前面给两口子开房门。
几人陆续进屋。
一进屋,张加荣赶紧把铺在炕上的棉裤往里推了推,腾出地方让两口子坐炕里,并且热情的说道:“快溜地,上炕里。我这正做棉裤呢,屋子乱也没空收拾。”
小叶两口子寒暄着把手里各式各样的年货放到圆桌上,然后回身坐在了火炕上。
张加荣则把暖壶取来,准备给这两人倒两碗热水。
“咱姐俩好久没见了,上次在街里碰见你卖小鸡崽儿,你现在还是干这行?”张加荣一边跟小叶唠嗑一边给两口子倒水。
“是呀,当年要是没有你的全力资助,我这孵鸡社也办不起来。你碰见我那会鸡雏销路不好,在家里生病死了不少,我没办法才到街里摆摊,没想到又碰见你,全靠你又借我的那二百块钱,这才又挺过了难关。”小叶和丈夫接过水碗,捧在手里,一边吹着热气一边闲聊着这几年的往事。
原来小叶和张加荣是年轻时的好友,两人在生产队解散后给闾山采石厂干活,主要负责给矿工杠钎儿。
本应该是爷们干的活,两个要强的女孩是矿上唯一的一队女性组合。
不过虽然是女性,杠的钎子可不比男的少,时间一长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后来张加荣打算去部队看未婚夫,临走前很早就跟小叶打了招呼,小叶一见三姐要走,自己也想换个营生。
后经多方打听,听说农村有不少小型的家庭养鸡专业户,但专业户的鸡雏来源是个问题,很多养鸡专业户都是从外地进的鸡雏,价格高,到家后鸡雏死亡率又很高。
小叶觉得这是个机会,就跟三姐张加荣商量了一下,张加荣也觉得这是个机会就鼓励小叶先从小作坊干起,好好试验一下,等积累些经验再扩大规模。
不过虽然是小作坊也需要启动资金,小叶家里条件不好,父亲常年生病,弟弟又在上学,挣的钱也没攒下多少,就琢磨着跟三姐借一些。
张加荣知道小叶当时的家庭情况,估计着小叶前期肯定缺钱,正当小叶难以启齿的时候,没等小叶开口就主动拿出了自己积攒的几十块钱,说是自己要入伙。
小叶当然知道三姐的好意,千恩万谢下拿着姐姐借的钱办起了家庭孵鸡雏的生意。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历经千辛万苦孵鸡雏的生意终于有了些起色,后来小叶听说三姐要盖新房,就在动工前把姐姐借的钱连本带利的给送了过来。
张加荣当时也真是着急用钱,就没推辞,告诉小叶好好干,有什么困难再来找她。
后来各自都有了家庭,再加上当时通讯不便,就少了些联系。
再后来曹治军家做起了运输的生意,张加荣在家看孩子,偶尔一次进城的时候看到了在老爷庙摆地摊儿的小叶,姐妹闲聊中得知小叶的鸡雏刚孵出来就生了病,养鸡专业户们一致不收这批鸡雏,没办法小叶这才挑出壮实的鸡雏到老爷庙摆摊。
张加荣在得知情况后,拿出身上仅有的二百块钱又伸出了援助之手。
小叶在这二百块钱的资助下,重新上了些新的消毒设施,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要说曹治军和曹治强正在院里带着黑子撵的满院乱飞的几只老母鸡和一只大公鸡,就是那时候抱回家里的。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都没给你俩大外甥介绍。”闲聊中,张加荣得知小叶的儿子也上了小学,正在三皇岭东的汪家小学念书。
曹治军母亲这才突然想起来光顾在这唠嗑了,也没让俩儿子进屋给客人见礼,就冲着院子大声道:“大儿子,快溜带你小弟进屋。”
曹治军这会儿正带着曹治强指挥着黑子撵鸡,不过老母鸡根本就怕这个小不点儿,倒是黑子让两只老母鸡给啄的嗷嗷叫着跑了回来,然后到哥俩跟前回身不奋地冲着母鸡哼哼。
老母鸡则根本不理会小不点的示威,一边“咯咯”的轻叫,一边悠闲的找着地上的碎苞米面饼,那方步迈的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哥俩正乐的前仰后合,突然听见老妈的喊声,一阵风似的进了屋,黑子也一路小跑着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进了屋,生怕老母鸡再过来报仇。
“过来,给你叶姨和姨夫问好。”张加荣见俩儿子进屋,立刻给俩儿子介绍起来。
“叶姨好,姨夫好”曹治军和曹治强非常乖巧地给老妈的朋友问好,然后打算出去继续玩儿。
“等会大外甥。”说完小叶站起身,把桌上的年货打开了好几包,什么槽子糕、炉果、大白兔奶糖、柿子饼、花生、瓜子儿、黏饽饽、冻豆腐应有尽有,看样子过年都不用再进城买什么年货了。
“来,叶姨给你装兜里,然后再出去玩儿。”说着和丈夫两人把炉果、奶糖、瓜子儿给曹治军和曹治强装了满满两口袋。
黑子也早就闻到了桌子上吃喝的香味儿,那小尾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眼珠不错地盯着两位小主人的衣兜,然后在一阵“嘬嘬嘬”的声音中,摇头晃脑的跟着主人出去继续跟老母鸡抢地盘儿。
三人在屋里又聊了很长时间,原本张加荣想请小叶两口子在家吃晚饭,不过小叶晚上还要回家给孩子和老人做饭,家里还有不少鸡雏要照料,张加荣就没强留。
小叶临走前强留了五百块钱,有二百块钱是还当年借的钱,还有三百块钱说是留给三姐夫养伤的,俩人在屋里撕扯了半天,最后张加荣还是收了小叶的钱。
因为小叶话说的清楚,三姐我是前半生的贵人,没有你当初的资助,也没有今天的我,钱虽不多,这是我的心意,你不收我睡不好觉,做梦都会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