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亮以后人们才知道，虽然三狼家的两只黑背把灰狼给撵走了，但灰狼真的没有回山，在两只黑背不在追赶以后，灰狼在水库隐藏了一段时间，然又绕到河洼村委会西侧河套边上仅有的两户人家中。

那两户人家虽然也有个头不小的土狗，不过土狗都用铁链子栓在桩子上。

灰狼直接突袭了一窝猪崽子，然后每只灰狼叼了一只十几斤重的猪崽子，在两家主人的谩骂声中扬长而去，气的两家人干瞪眼没咒念。

再后来玉泉寺森林公园跟医巫闾山之间修了索道，游客越来越多的情况下，巡山队也经常带着猎狗进山驱赶。

灰狼终于被撵到了远离玉泉寺的西边大山，估计是去义城那个方向了，没用几年就再无痕迹。

……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转眼间春节已过假期随之结束，曹治军又开学了。

同学们久违后的见面，自然的寒暄着假期快乐的生活，“大烙铁”李国纯则安排学生们收作业、发新书、发执日表、发生炉子表。

“诶，朱连涛，第一天炉子你生。”曹治军从老师办公室拿回生炉子表和执日表，贴在黑板旁边的白墙上，然后回头去喊好哥们。

大家伙纷纷围拢上来，看着自己的执日时间和生炉子的时间。

生炉子基本都是闾山小学附近的学生，说近也都是学校周围二里地范围以内的。

“我是第三天，诶，曹治军你是第二天唉，李世英是第四天……”朱玉明围在生炉子表前面，主动大声地把日期和人名念了一遍。

离学校比较近的能有十多个人，大烙铁将这些人轮流排列写在印有红线的信纸上，每个月每人两天。

学校用的是大站炉，每个班级一个。

炉火从生起一直烧到放学，当天放学执日的同学负责把炉火浇灭，不过即便这样，个子大、离着炉子远的学生还是会感觉很冷。

轮到曹治军生炉子这天，他起的比往常要早半个小时。

将老妈头天晚上就准备好的松树针和苞米棒子拎到学校，然后熟练地将炉灰倒掉，架上炉箅子，先将松针放到炉箅子上，再将苞米棒子压满炉堂，盖上炉盖子后划着火柴，在炉箅子下面将松针点燃，过不了一会，苞米棒子就会被松针里的松油烧的旺了起来。

待苞米棒子烧的火红，再把煤块压上，煤火很快就能烧起来。

站炉是农村学校冬天唯一的取暖设备，远道的同学中午不能回家吃饭，铝制的饭盒在上午最后一节课就会摆满炉子周围。

老师课还没讲完，教室里就会散发出满屋的饭香，偶尔炉火太旺还会有糊味儿飘出，老师会立刻安排学生戴着棉手闷把饭盒搬到离炉子稍远的地方。

……

天气渐暖，冰雪融化，融化的雪水成为田地间最好的养份，滋润着田里万物的复苏。

清明前，曹治军老爸联系了北镇县城里的买主，把门前的破解放卖了。

由于车况一般，再加上型号老旧，解放车只卖了2000块钱，这还是看到他这个老司机的面子上。

因为新款的解放141卡车早已上市，而且后面能挂一个6米的挂车，运力比这台老解放强上很多倍。

趁着开春以前，曹治军老爸想把上臂的钢钉拔出来。

这样开春养好以后，就可以干些基本的农活了，否则现在把胳膊抬高后，里面的钢钉还是会影响正常活动。

去医院拍了X光片，曹治军大姨张加凤帮着在县医院安排好了手术日期。

做手术的钱准备好了，日期也安排妥当，曹桂元寻思着趁现在行动方便，就在周末骑着自行车回到鲍家乡小柳村儿给老爷子曹玉庭上坟。

为亲友上坟扫墓，各地的时间略有不同，北镇一带讲究上午阳气升发之时祭扫，因此曹桂元吃过早饭早早的骑车向老家而去。

河洼村离小柳村有十几公里远，两村间都是沙土路，路上少有大车，倒是进城买化肥和种子的驴车时有相遇。

路边的大杨树迎着风憋着劲准备迎接春天的到来。

来到小柳村儿，曹桂元先去老疙瘩曹桂生家跟老太太唠了唠家常，留了一年的赡养费，然后三兄弟买了纸、香、酒、烟等老爷子生前爱吃的东西，拿了把铁锹向坟地走去。

曹玉庭的坟地在老疙瘩曹桂生大田地东南的山坡上，兄弟三人每年清明节都会准时给老爷子修坟扫墓，今年由于曹桂元要做手术，因此才早来了几天。

摆好了烟、酒、水果，点上香，烧了纸，兄弟三人磕了头，在老父亲坟前唠叨了几句“家里一切平安，子孙健康”之类的话，然后用铁锹给坟头铲了几锹土驻足抽了根烟，怀着复杂的心情各自回家。

原本老二曹桂忠想请大哥吃午饭，不过曹桂元惦记家里刚出的一窝小猪崽儿，怕媳妇儿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没过多停留。

回来的路上曹桂元一路心情复杂，老爷子曹玉庭虽然抗过日，但一身伤病却另他没享过几天的清福，连孙子都没抱上的他，早早的离开了正世界。

又想想现如今的自己，正准备做手术然后重新奋斗，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不知道生活的磨难是不是上天刻意安排，真要是的话，苦的可不只是自己和妻子，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

……

清明前夕的北镇，白天虽然气温渐暖，中午更是能达到零上几度，不过晚上还是会降温，土制的地焖子还要生上一炉子。

黑子这段时间长的飞快，纸壳箱做的狗窝已经快装不下它了，不过曹治军将纸壳箱的一头剪开、草苫子撤掉，黑子还是每晚老实的趴在纸壳箱子里过夜，生怕一嘚瑟就让老主人把它撵到外面。

曹治军躺在被窝里给小弟曹治强讲着记忆中的故事渐渐进入了梦乡。

深夜，北风渐小。

月光如丝般照耀着大地，大部分行星都会有白天黑夜，白天人们生产劳作，而夜晚，不知道是让人们休息睡觉还是方便暗世界的人出来游历。

胡振宇此时已屏蔽了正世界的声响，在曹治军家暗世界中盘膝入定。

突然胡振宇睁开了紧闭的双目，遥望西南方向，化做魂雾飞出民房飘身而起飞向空中，静等客人的到来。

几个呼吸之间，一道淡淡的人影飞到曹治军家上空显身而出，此人正是从外旅游归来，前来探望孙子的曹玉庭。

“曹先生您终于回来啦！”胡振宇此时一身制服，笑着对来人开口道。

“呵呵，跟老朋友们去故地转了一大圈，这些年多亏您帮忙照应我两个孙子了。”曹玉庭点头致谢，也笑着说道。

“我说呢，您这身行头，可是老一代的军服，估计你们那些老伙计都是统一这身行头吧？”胡振宇扫了眼曹玉庭的装束说道。

“那是，我们这帮人，留在暗世界的虽然不多，不过大家伙出门旅游前集体凝聚了统一的装束，这样旅游到各地幽城也方便。”

“那您这次来是打算……”

“哎……”曹玉庭轻叹了一声道：“这不是在外旅游了这么多年嘛，我们这些老伙计打算最后看一眼亲朋晚辈，然后打算一起去极乐世界转转，趁着现在还有几千印的魂力，人多一起走，寂寞的时候总归还能唠唠嗑。”

“那真是恭喜您能看透这一世了。”胡振宇此时点头说道，然后稍一停顿又道：“既然是最后一眼，那我看我还是带您入梦见见孙子吧，有什么话说您也可以简单交待几句。”

“哦？你现在……”曹玉庭吃惊的望了眼胡振宇。

“呵呵，我现在兼职幽城北镇的魂警一职，有权带您入梦，更何况您如果去幽城北镇申请也一样可以批准，只不过会花费些时间罢了，既然我就在这儿，那我就顺手代办了。”说完笑呵呵地看向曹玉庭。

“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知道入梦的话今天方不方便，我可听说要是入晚辈的梦还要挑这些小家伙们身心愉悦，不生病的情况下才好。”曹玉庭此时也满脸堆笑，能省去幽城的手续自然是愿意之极。

“这您放心，您俩孙子最近可是吃的饱睡的香，没事竟训狗玩了，现在的条件完全没有问题。”

“那可是多谢了。”说完曹玉庭还一抱拳，来了个古老的礼节以表谢意。

“您跟我来。”说完胡振宇右手的勾魂飞锁一抖，飞到曹玉庭身前：“麻烦您握住飞锁，我带您进屋。”

曹玉庭右手握紧飞锁的爪子然后往手腕子一绕，感觉就像人手一样带着丝丝的温度，然后眼前一花，化成一团魂雾随着胡振宇飞了进去，等再恢复视角就到了曹治军家的房梁上。

“从现在开始您要一直握着飞锁，否则一松手就会从梦中退出，短时间内就不能再次入梦了。”胡振宇叮嘱了几条重要的原则，曹玉庭“嗯嗯”的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