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知道了，慢走哈。”曹治军也随声附和着回答道。

随后两人又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电视的画面上。

随着手柄的操控，电视上的画面也跟着变换起来，两人正在试验手柄功能时候，这时40多岁的中年妇女终于把史德勇和男亮送走，进屋就道：“5毛钱一小时，你俩玩多少钱的？”

那意思很明白，要玩得先交钱。

朱玉明见状，连忙起身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了过去：“我俩玩两个小时，麻烦您帮我调个魂斗罗呗，要无限条命的。”

“中。”中年妇女接过钱揣进兜里，然后从曹治军手里拿过手柄，一边给他俩演示，一边重新进入魂斗罗的游戏。

“看着，左手边这个大圆的是方向，上跳，下叭，左后退，右前进，右手边这些小圆的是开枪。”中年妇女给曹治军和朱玉明讲解了一下手柄的使用方法，然后进入魂斗罗界面后继续又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连着按就是无限条命，然后你俩选下面这个两个人组的一起过关，再按开枪就进入游戏了。”

小孩对电子游戏的学习能力也许是也生俱来的，中年妇女只说了一遍，曹治军和朱玉明就学会了使用方法。

随着游戏音乐从黑白电视上响起，曹治军和朱玉明也分别操控着游戏里的人物开始了征程……

游戏中的时间过的飞快，曹治军和朱玉明虽然是头一次玩电子游戏，不过无限条命让他俩眼瞅着就快到大关了，朱玉明兴奋的往裤子上抹了抹，擦着手上的汗准备过大关，过了大关可就翻版了，听说要是翻了版，还会有一段时髦的动画。

正当两人准备进入大关的时刻，这时又从外地下进来两个六年级的小子，随着这两个小子的进门，中年妇女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冲着朱玉明和曹治军道：“你俩小孩到点了，要玩就得继钱，要不就回家吧。”

朱玉明抬头一看挂钟，确实时间早到了，都已经超了有二三分钟了，于是不舍地将手柄放下，跟曹治军两人出门推车往家里骑去。

游戏玩的虽爽，不过刚刚出门的曹治军就感觉眼睛十分干涩难受，好在眼睛被北风一吹出了些眼泪，这才让干涩的症状有所缓解。

出了大门，朱玉明一边站在车上往坡下出溜，一边兴奋的说道：“这时间过的也太快了，我还没觉得咋地呢就到点了。”

“是啊，我也觉得好像才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曹治军掏裆骑着车，紧跟在朱玉明旁边：“看来小人书上说的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没准是真的呢。”曹治军想到神话故事中的说词，跟刚才时间过的飞快一对比，冲着好友朱玉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朱玉明左手扶着车把，右手扶着车梁笑嘻嘻的答道：

“那谁知道，就算有神仙，估计也没闲功夫管咱老百姓的闲事，你没听评书里面说嘛，法力高强的神仙就那么几十个人，咱们现在有十多亿人口了，就那么几个神仙哪能管的过来。”

“嘿嘿嘿，也是啊，不过就是不知道神仙玩不玩电子游戏，要是也有电子游戏玩，那我也报个名。”曹治军这会还在游戏的兴奋中，嘿嘿傻笑着冲着朱玉明讲出了自个幼稚的想法。

朱玉明也嘿嘿憨笑的说道：“嘿嘿，做梦去吧。”

两人顶着北风一路有说有笑地骑着车往家赶，路上聊的内容则全部变成了各种游戏和神仙的话题。

十几分钟后曹治军回到了家门口，发现家里的烟囱已经冒出了炊烟，说明老妈正在做晚饭，就是不知道小弟曹治强给没给自己请假。

等曹治军推门进屋，张加荣正坐在外地下往灶炕里添柴火，见曹治军进门，张加荣黑着脸问道：“你嘎哈去了，嗯？大冬天一出去就是两个多小时。”

曹治军一看情况不对，站在木头的门槛旁边没敢动，低头轻声说道：“我跟朱玉明去田园子玩电子游戏去了，朱玉明请客，我没花钱，所以我才去的。”

曹治军不敢对老妈撒谎，因为从小张加荣就十分严厉，真要是撒谎被纠出来，免不了会挨几下笤帚疙瘩，所以他觉得还是老实交待的好。

“我知道田园子有电子游戏，玩那玩扔累眼睛不知道吗？咱屯老王家老大玩了没一个月，眼睛就累近视了，以后不兴去了，听见没？”张加荣黑着脸，坐在木头小板凳上狠狠地训斥了曹治军几句。

“恩，我知道了。”曹治军终于还是没敢顶嘴，乖乖的答应了下来。

“进去吧，检查检查你小弟作业。”

曹治军被老妈训斥完后才敢进屋。

被训后的曹治军心情十分低落，因为好玩的电子游戏从此再也不能摆到台面上了，更别提想让老妈给自己买台小霸王游戏机的想法了。

曹治军撩起门帘进屋，见小弟曹治强正在看新播出的动画片早乙女乱马，曹治军本就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动画片没什么好感，再加上被老妈训斥一顿心情不好，低声冲着曹治军道：“去，把你作业取来。”

“我看完的。”曹治强压根就不想动地方，盯着电视不耐烦的答了一句。

曹治军一听这话更加恼火，把电视一闭，语气不善地又低声道：“你痛快把作业取来，听见没？”

这时候曹治强才看见大哥脸蛋子拉拉着，原本想耍耍无懒的他，被大哥的黑脸蛋子一吓，立马就没了电，乖乖把作业拿来让大哥检查。

曹治军哪有心情检查作业，拿着曹治强的作业进了里屋简单翻了翻，然后又轻声问道：“我让你跟老妈请假，你请了吗？”

“请了，绝对请了，不信你上外地下问妈去。”曹治强这会显得很乖，回答的语气也十分肯定，因为再傻的人这时候也不会往枪口上撞。

“妈以后不让我玩电子游戏了。”曹治军听完曹治强的话，心里虽是半信半疑，不过还是把憋在心里的话给了小弟听。

曹治强在大哥跟前站的笔直，虽然害怕大哥把气撒在自己身上，不过他还是劝解着曹治军说道：“不玩就不玩呗，妈说玩游戏累眼睛，要是累近视了就治不好了，得永远戴着近视眼镜，一直到死都得戴着。”

曹治军听后也没多什么，快速扫了眼曹治强的作业，然后把作业本还给了曹治强，又随手抄起一本小人书趴在炕沿边上随意地翻看起来。

曹治军虽然手上翻着小人书，不过脑子里却暗自分析老妈的话和刚才眼睛的情况“要说也是，玩完电子游戏出来，是感觉眼睛有些干涩，而且看东西也有些模糊，过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

细想之下的曹治军觉得虽然不能再明面玩电子，不过有机会可以偷摸少玩一些，眼睛的好坏也是事关重大，自己少玩或者不玩就是。

想通了道理的他就坐在里屋炕上，靠着柱子看着曹治强重新打开的动画片，等着吃晚饭。

过了一小会，曹治军觉得自己应该主动表现表现，就走到外地下找来笤帚，把里屋与正房的屋地扫了个干净，好让老妈消消气。

到了晚饭点，曹治军老爸也从外面打麻将回来，晚饭间张加荣和曹桂元商量着明年冬天扣个大棚种点菜的想法，因为后年曹治军就要上中学了，两个儿子上学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

北镇的农民冬天虽然有猫冬的习惯，不过最近村里不少人冬天都扣起了大棚，种上了韭菜等经济作物，临近年节卖的非常不错，像曹治军的二哥张志伟，刚成家就和媳妇儿俩在大田地扣起了两个大棚，种起了豆角和西红柿，只一年的功夫家里就换上了大彩电。

当张加荣坐在饭桌前，把扣大棚的想法说出来后，曹桂元想了想说道：“咱没整过大棚，要不明年上秋先在院里扣个小的，熟悉一下种植技术，等熟悉了再到大田地里扣。”

张加荣端着一碗高粱米饭说道：“我看也行，明年上秋我找小明子用拖拉机拉两车土，在院里沿着矮墙往高起，先扣个小点棚种些韭菜，我看头年春节韭菜可好卖了，紧东头的王牤子每天一大早都能卖个百八的。”说完扒了两口饭，等着曹桂元回话。

曹桂元轻抿了一口小烧，叹息道：“唉……我看也行，现在大市场的生意不好干，有些老客都让地痞流氓给欺负走了，我们去年的货有不少都是直接去地头拉的，绕开大市场了。”

张加荣听到市场秩序不好，边夹菜边问道：“大市场不管？”

曹桂元一想到这事就来气，夹菜的筷子格外用力，吃了口菜的曹桂元把筷子往圆桌一墩，气愤的说道：

“咋管啊，这帮犊子玩扔不在明面动手，要点钱就走，老客要是不给就有小流氓一直跟着，除非你不来，否则就是各种刁难和挤对。”

张加荣夹着大酱缸里腌的咸菜，狠狠的说道：“抓起来关几天就老实了，我就不信他们不害怕。”

曹桂元把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往桌上一墩无奈地说道：“唉，够呛，拘留几天就放出来了，出来后变本加利，更猖狂，我看这大市场早晚得让这帮犊子玩扔给搅和黄喽。”

张加荣端着碗半晌没说话，扭头盯着新闻联播上播出的根本看不懂的最新科技信息，突然对着曹治军和曹治强道：“看见没，俩儿子，你俩得好好学习，爸妈砸锅卖铁也得把你俩供出去，走出咱祖祖辈辈呆的这片大山，爸妈可不想你俩长大还在土里刨食。”

曹治军和曹治强分别“嗯嗯”点头答应，也不知道能不能理解父母的复杂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