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啊,那个家伙果然就是个大笨蛋!”
身型瘦削的少年在街道上大声抱怨着,在他的手中还拎着一个方便袋,一看就是从某个超市里刚出来,方便袋里鼓鼓囊囊的,看起来装了不少东西。
“美其名曰是补充军粮补给,事实上是嘴馋了吧!仙贝就这么好吃吗?”
说道这里,少年忍不住往方便袋里看了一眼,只见满满的一大包都是名为仙贝的零食,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奇葩啊!”
为了得到在魔术协会时钟塔就读的资格,韦伯-维尔维特已经变卖了几乎所有的家产,可以说他的经济状况现在是无比的糟糕,简直就是一穷二白的代名词。
要不是感觉在时钟塔里没出路,生性有些懦弱的他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偷走老师的圣遗物,来遥远的东方参加这场不知生死的战争。
甚至,来回的机票都是别人赞助的。
为了省钱,韦伯没有选择住店,而是用魔术催眠了一对老夫妇,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是他们的孙子,不仅掩人耳目,还省了住宿和饭钱。
但是!他的钱包!还是一天一天地瘪了下来!原因就是因为那个王!
像仙贝这样的零食也就不说了,从网上订购的T恤和牛仔也忍了,关键是昨天的那一桶红酒!那可是整整一桶啊!那位王的心里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花多少钱!
“唉,为什么他就不能像Defender那样呢?不仅自己不花钱,还能给Master买礼物。”
回想起西洛扛在肩上的毛绒熊,再看看自己手中的仙贝,名为韦伯的少年酸了,非常真实的酸了,就像是连灌了两升柠檬水。
“算了,反正就算抱怨了那家伙也不会听的。”
回想起来,这好像是自己的问题吧,作为御主却如此的不成器,如果自己能有肯尼斯老师哪怕一半的魔术天赋,Rider也不会因为魔力供应不足而需要通过进食补充魔力。
“嗯?”
在下一个街角转弯便是老夫妇的家,这一段路平时人还算不少,韦伯也不担心自己走在街上会被一枪爆头什么的,他始终相信为了保持魔术的神秘,魔术师不会在众人面前显现。
正当他快要走过街角的时候,从背后传来的力道却让他停下了脚步。力气很轻,有人拉住了他的衣摆,应该不会是敌人。
尽管如此,韦伯还是默默地吞了口口水,回头去看这“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你是……”
当韦伯看到他身后的人影时,他一下子愣住了,那是一个长相非常可爱的小女孩:
柔顺的紫檀色垂到稚嫩的肩膀上,深紫色的瞳孔好像是一眼宁静的潭水,五官和大多数亚洲人一样平缓,但是却很精致,在宁静之中迸发着淡淡的野性气息。
明明是在早春的季节,女孩的身上却没有一件厚实的衣物,只有一条单薄的纯白连衣裙,包裹着她那娇小的身躯,还有不同于东亚人的小麦色肌肤。
女孩的小手,正轻轻地拉扯着韦伯的衣摆,而女孩的目光,则全部集中在了韦伯手中拎着的方便袋上。
“咕噜噜~”
一阵轻响打破了寂静,只见女孩一只小手轻轻地抚在小肚子上,小脸露出了略有些凄苦的表情,深紫色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韦伯,就好像是一只被抛弃了的小动物,在传达着最直接的诉求。
她饿了。
没错,她饿了。韦伯怎么也没能想到,在离家门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会有一个小萝莉拦住自己,对着自己说她饿了。
在路上遇到小萝莉讨食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PS:韦伯:等等,为什么要着急,还有要在哪根线上等?)
很显然,这是个圈套!小女孩的出现和她的形象都太过可疑,身为时钟塔经过专业训练的高材生,韦伯-维尔维特绝对不会因为对方长得可爱就……
“给,你应该饿了吧。”
犹豫了几秒,韦伯还是从方便袋中拿出了几块仙贝,递到了女孩的手中。没办法,那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
女孩默默地盯着韦伯手中的仙贝,轻轻地伸出了小手,本能地往后缩了缩,最终将香喷喷的仙贝握在手中。
“呵。”
看到这一幕,韦伯轻轻地笑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血来潮去关心一个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小女孩,明明在魔术师的世界里,多余的同情和怜悯都是不需要存在的,只要为了自己,就什么事都可以做。
但是……即使在时钟塔里一直被灌输这样的理念,韦伯也不认为这是正确的。不,应该说,他不认同这样的想法。
他所在的维尔维特家,并不是一个显赫的名门,魔术血脉也只是延续了三代而已。他的外祖母通过当一位魔术师的情人而得到了魔术刻印,母亲也是抱着将母亲的魔术保留下来的理念继承了回路,没有人告诉韦伯,所谓的“正统魔术师”究竟是什么样子。
时钟塔的理念,难道就一定是正确的吗?至少在小女孩的面前,韦伯依旧是那个不成器的学生。
“这个给你,你应该是和家人走散了吧,穿这么少跑出来玩可不好哦。”
把投在西服之外的棉袄脱去,韦伯将它轻轻地套在了小女孩的身上,他的西服因为术式足以御寒,厚重的外套还不如留给需要它的人。
“那么,就此别过了,警察局就在两条街以外的地方,可以到那里寻求帮助。“
他还有任务在身,可不能让那位王等候太久,额头还在隐隐作痛,韦伯几乎能想象得到,如果他迟到了会是怎样的后果。
“……”
默默地看着少年远去,一直隐藏在女孩眼眸中淡紫色光彩也慢慢散去,感受着包裹着身体的陌生温度,香喷喷的仙贝被递到嘴边。
“……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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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冬木市的另一边,在幽暗的冬木教堂之中,言峰绮礼一眼不发地盯着眼前的十字架,仿佛是一尊沉默的雕像。
在今天夜里,他遭遇了不幸。
当他从恩师家中离开,回到了冬木教堂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倒在血泊中的年迈父亲,这个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和长辈,已经永远失去了呼吸。
一颗子弹贯穿了老神父的心脏,生命就在几秒钟之内消逝,他的父亲,永远离开了他。
呆滞,这是他的第一反应。难过?也许吧,倒在地上的是他的父亲,是他最亲近的人。当时的他,应该是哭了的,泪水顺着沧桑的脸颊流淌。
震动,在内心之中,却并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别的情感,在看到浸染在鲜血之中的至亲时,在言峰绮礼心中涌动的是完全不同的情感。
闻讯赶来的恩师安慰他,鼓励他,并和他一起处理了父亲的尸首,对外宣称是因为老神父年纪太大的缘故,因心脏病突发而死。
为了照顾他,他的恩师做到了能做到的一切,这原本是值得他去感激,并为此献上忠诚的。但是言峰绮礼,却并没有这么想过。
他没有告诉恩师自己在暗中所做的一切,他甚至连自己已经将父亲手臂上的令咒转移这件事都没有对恩师说,看着恩师蒙在鼓里的样子,回想着父亲倒在血泊中的身影,甚至以前那个快要病死的女人也在他的眼前闪动。
此时此刻,他的感觉却只有一种。
“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