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同门脱颖而出,实属本宗精英,皆身负筑基后期修为,为以示公允,明日对阵之序,以当场抽签定夺。”
随着霍危楼起身相邀,胜出的10名修士,缓步重上擂台。
“签位优劣,关乎最终成败!”
“气运之说,此刻尤显紧要!”
“上天眷顾,上上大吉!”
台上台下的上千修士,陡然间鸦雀无声,心中多是七上八下,连大气都不敢出。诺大的广场之上,轻风吹拂的细微声响,居然变得清晰无比,数千道目光,尽数聚集在宗主一人之身。
细察之下,唯有余跃眉头紧锁,不同于旁人的惴惴不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嘶……宗门重地,怎有外人潜入?”
“并未过多耗费心神,应不致突生幻象。”
数轮比试虽毫无悬念,但在斗法之时,余跃恍然惊觉,似有修士暗中偷窥,及至放开神识搜索,却一无所获。
“嘿嘿……如此敏锐感知,于一干筑基后辈中,堪称难得!”
就在“天遗宗”的深处禁地,1座隐秘静室之内,1名端坐的修士洒然一笑,轻声自言自语,周身萦绕的气息,沉渊如山岳深海,远非筑基修士可比。
“抽签开始了!”
“无论在场何人,明日对上韩师兄,几成败局!”
“唉……如此霉运,不知会降临哪位前辈之身?”
余跃尚在懵懂浑噩之际,韩若愚率先上前,漫不经心抽出1枚号牌,随手递给了霍危楼。广场上的众多弟子,顿时哗然一片,“嗡嗡”之声四起。
“除去韩师兄,随意抽中一人,江某皆可一战,晋级有望。”
霍危楼伸手接过玉签,目光一扫,脸上微显讶然之色。江重雾等人的心头,顿时怦怦直跳,瞪大了双眼,静候人选揭晓。
“明日之战,韩若愚师兄,对阵余跃师弟!”
韩若愚不以为然,随意瞟了一眼余跃,淡淡负手站立一旁,神态风姿洒脱,引来台下的阵阵尖叫。
“哈哈哈……所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如此对阵格局,黄某不但获胜几率倍增,胸中的陈年积怨,尽可纵情渲泄!”
“嘿嘿……堪称一箭双雕,天作之合!”
队列中的江重雾、黄因策,心中畅快至极,不禁咧嘴偷笑。
“糟糕,余师叔凶多吉少!”
曹踞庭的神情当即黯淡无光,不住低声叹气。裘洗月、范画如等人花容失色,显得忧心忡忡。
“韩师叔的天赋、修为,乃至丰厚身家,内门无人能及。”
“论及正面斗法,本宗老牌筑基修士,尚无人轻言可胜,更何况年轻一辈的同门?”
一片纷乱嘈杂中,却无人留意到,自始至终,余跃居然毫不动容,眼眸中的神采,依旧清澈如常。
“对阵排序已定,各位同门早做准备。”
随着霍危楼朗声宣告,韩若愚当先跃下擂台,江重雾和黄因策紧随其后,沿途弟子纷纷让开一条过道,目光中满含崇敬羡慕之意,争抢着恭维贺喜。
“嘿嘿……务请韩师兄狠狠教训此人,方解黄某心头之恨!”
“哈哈哈……明日一战,必定大快人心!”
识海中响起两道传音,皆是咬牙切齿,韩若愚傲然一笑,正待开口,突然间神色大变,踏上飞剑匆匆离去。
“两位师弟自便,韩某先行一步!”
江、黄两人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
……
静室中陈设简单,四周纤尘不染。
1名男修端坐上首蒲团,面如满月,貌相已至中年,依旧风采飘逸,渊渟岳峙,给人一种无形威压,身形看似寻常,却足以镇压一座山川,撑起一片天地。
“晚辈韩若愚,叩见老祖!”
平日俾睨傲气的韩若愚,此刻仿佛换了个人一样,毕恭毕敬行大礼参拜,心底喜悦万分,满满溢于言表。
“咳咳……老祖肩负重任,怎会忽然返宗相召晚辈?”
韩启禅出身修真世家,修为竟达金丹四层,贵为“天遗宗”的太上长老,观其容颜正值壮年,实则已渡过300个春秋。
“经年枯守荒碑,却是为人作嫁。天音绝响在即,本座急欲目睹天遗弟子的身影!”
韩启禅轻声喟叹,饱经沧桑的双眼,流露出无限期待。
“晚辈定当竭尽全力,不坠宗门声威,不负韩家之名!”
与天下英才逐鹿,纵使韩若愚眼高于顶,也不敢信口雌黄。
“唉……有心无力者,不过是信口开河,妄自尊大。”
韩若愚虽有自知之明,终究底气不足。韩启禅一路修至金丹之境,见识的耀眼天才,可谓不计其数,自然不会为这番表白所动。
“本宗后辈日渐式微,乏善可陈。倒是名叫余跃的弟子,神识强悍,法力凝练,令本座眼前一亮。尤其于五行术法的运用,纯熟自如,颇有新意,日后若能成就金丹,定有一番作为。”
“咳咳……老祖言下之意……”
不曾想,心生恶感之人,竟得到自家老祖的赞赏青睐,韩若愚不免有些气馁,却又不敢开口辩驳,言语间吞吞吐吐。
“尔等明日比试,胜负几无悬念。”
这番话突如其来,虽显含糊其辞,却隐有深意,一时之间,韩若愚似懂非懂,故而一脸茫然,看着韩启禅发呆。
“啍……倘若生死相斗,存活之人,必是余跃此子!”
韩启禅望子成龙心切,见状极为不悦,不由冷哼了一声。
“啊?”
乍闻之下,韩若愚当即目瞪口呆,手足冰凉。
自幼时测验出地灵根之资,韩若愚便身负天才的名头,日后修炼亦是势如破竹,承载宗门崛起厚望,早已视为毕生己任。
“金丹前辈之能,自可洞察入微,远胜吾辈百倍!”
“此言出自韩家老祖,更是千真万确!”
虽心底百般不甘,但已既成事实,韩若愚往日的傲气与尊严,顷刻间被碾得粉碎,目光呆滞,半天哑口无言。
“明日一战,韩某将自神坛跌落,颜面扫地!”
“偏偏此人声名狼藉,不讨同门心喜,彼此还结有宿怨。大庭广众之下,让韩某情何以堪!”
胡思乱想之际,韩若愚不禁脸色苍白,神色慌乱无措。
“唉……暂且退下。身为韩家之人,本座自会预留出战名额。”
韩若愚虽难成大器,放眼宗门、家族的后辈,好歹也是其中的佼佼者。见此情形,上首的韩启禅深感失望,微微闭上双目,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独自沉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