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夏信的确定回答，程玉祁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一个项目经理留下了。其他几个项目经理，韩元已经确定选择回分公司了，剩下的都表示要过年放假期间考虑一下，但从言谈话语中，程玉祁知道，结果都不会选择留下的，因为郭董说的话太狠了。

在谈完项目经理后，程玉祁又一个个面谈了所有策略研究中心的成员，最后的结果让他很是惶恐，像夏信这样确定留下的，不到一个巴掌，其他一半的人直接选择了回分公司，另外一半人的态度是考虑一下，只有两个原来就在总公司的肯定是留下，刘坤就是其中一个，他本来就是从人事部调过来的，在哪都无所谓。

其实这些人的心思很容易猜到，连项目经理都没有晋升机会，那自己岂不是更没有机会了，反正自己在中心一年能力也是有提升，回分公司未来说不定还有机会，就算像郭安权说的那样，在中心提拔不起来，在哪都提拔不起来，那最少自己还和家人在一起，再说了，长盛没机会，说不定其他公司还有机会。

进入98年，大家都感觉到大陆保险业的开放脚步加快了不少，听说加拿大永明人寿保险公司，英国保诚保险集团，美国恒康相互人寿保险公司马就要建合资公司了，这市场打开，总会有机会的。

你不珍惜我，不觉得我们是人才，总会有其他公司珍惜的。这是很多人对郭安权讲完话以后的第一个反应，所以才会有很多人直接选择不再留在策略研究中心。从这个角度看，郭安权的讲话起的作用与他讲话时的设想完全是相反的，当然和陈丽安请郭安权来讲话的用意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陈总，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我估计过完年能留下的不会人太多。”程玉祁其实想说的是不会超过五个人，话到嘴边，临时改口了。

陈丽安暗叹了一口气，这个年是过不安生了，“有没有确定留下的？”陈丽安问道。

“有，夏信确定留下。”

“总算没看错人，夏信不错的，这次组训班再带完，业务应该就很全面了。”陈丽安欣慰地点了点头。

“是啊，希望还会有人选择留下。”程玉祁忧心忡忡地说道。

“没关系的，这批人在中心学习了一年，就算回去，对机构也会是很大帮助的。”

“但中心就没有人了，接下来怎么干工作呢？”

“我们从机构再招一批，同时从社会也招一批。”

“这样好，要是都从机构招，就怕招不到太多好的，这一批相对是全国很优秀的一批人了，每个人都可以独当一面的。”

“是啊，从社会招，最大的问题就是对业务没有这批人这么熟悉了，这也是个问题啊。唉。”陈丽安现在心里有点后悔让郭安权去讲话了，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

“那只能让夏信这样的老人带他们了。”程玉祁说道。

陈丽安点点头，没有说话。

................

夏信看着韩元收拾东西，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东西，两个箱子就装完了，剩下的一些生活用品，韩元很大方地都留给了夏信。

夏信也问过韩元，还要不要再考虑一下，韩元说，他已经和他们一把手说好了，过完年就不回中心了，直接去分公司班了，连岗位都给他定好了，人事部经理。听到这个工作安排，夏信是哭笑不得，让一个精通业务的干部去干人事部经理，这是怎么想的呢？

但看韩元去意已决，夏信也不好再说什么。

事到如今，中心的人个个归心似箭，也没有什么心情再像前两天那样聊天了，都纷纷请假回家了，程玉祁也索性大方了一回，一律照准。

夏信特意买了同一天，但比韩元航班时间晚半个小时的机票，好把韩元送飞机。

回家当天，两人早晨一起打了个车，赶去虹桥机场。

车开了一会儿，韩元看夏信有点闷闷不乐，故作轻松的说：“兄弟，你干嘛这样不高兴啊，回家该高兴才对啊。”

夏信看了他一眼说：“谁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我在想，过完年一回中心，就怕只剩几个人了。”

“不会的，不是还有些人没决定吗？说不定都能选择留下。”

“你觉得可能吗？要留下还需要考虑吗？”

韩元知道夏信说的是对的，很多人之所以没有直接决定是留还是回，主要是要趁过年前这几天回分公司和老总沟通一下，一旦确定可以回归，基本就都不会再留下了。中心这些人在去中心之前，基本都是一把手的心腹，像夏信这样和一把手，业务副总关系都很差的，可谓是中心唯一的奇葩。

进了安检，夏信一直把韩元送到登机口，看着韩元挥手致意，然后身影消失在登机门里，夏信感觉又像当年送别孙文旭一样难受。

回到家里，已经满地飞奔的夏英睿，看见爸爸回家，高兴的又蹦又跳，尤其当看见夏信变戏法一样从箱子里拿出一套汽车模型，更是惊喜地搂着爸爸亲了好几口，搞得夏信一脸的口水。

看着可爱的儿子欢喜的样子，夏信的心也一下放松了许多。

牧锦看着夏信瘦削的脸庞柔声说：“最近是不是特别忙，每次看你打电话，基本还都在公司，韩元那个事怎么样了？”

一说起这事，夏信唉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说：“还能怎么样啊？中心都快黄了。”

“怎么呢？”牧锦问道。

怕牧锦担心，夏信并没有把郭安权讲话的事告诉牧锦。于是，夏信就把韩元火烧会议室后的一系列事情和牧锦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郭董的讲话怎么伤了大家的心，破灭了大家的希望，程玉祁找每个人谈，自己的选择等等。

“我选择留下，你不会怪我吧，我和他们”

“我知道，你回不来的，前两天刚刚又把人家组训都给淘汰了。”牧锦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起了回组训淘汰的事。

“谢谢你理解，我真是没法回，唉，我也在想，我怎么和他们关系就这么不好呢，不想韩元他们和一把手关系都很好。”

“你和魏总关系不是也很好吗？”

“这倒也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夏信其实一直很苦恼这件事，自己怎么和朱友能，杨晓春关系就这么差。

“你呀，就是太傲了，像你们程总说的，又太直了，特别容易得罪人。”牧锦说道。

夏信唉的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否认。

”但我觉得这次对你也是个机会啊。“牧锦想了想说。

”为什么啊？“

”你是当局者迷啊。“牧锦拍了拍跑过来献宝一样给妈妈看车的儿子，说：“韩元这些老人都走了，你接下来就成中心元老了啊，那不是晋升机会多很多吗？”

夏信听到这牧锦这话，一直没有什么神采的眼睛突然冒出了光。

对啊，老人们都走了，那我不就是老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