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门的风媒处存着十多年来的案卷,还有从各地收集而来的情报,防火措施做得很是严密,还专门研制出了一套警报设施,那火焰还没燃起来就被扑灭了。
那贼人也并不是什么高手,战歌闻声追出来的时候,陈嚣已经把人给制住了。这当中还发生了个小插曲——
战歌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周围围了一圈护卫,他只看到在外面蹦跶的阿择,一把将人拎住,问道:“怎么回事?陈嚣呢?”
阿择往里面一指,“在里面。”
战歌的眉头跳了两跳,“他这是放火放瘾了?”
阿择连忙解释,“不是!火不是陈嚣哥放的,他抓了纵火犯。”
这时候有护卫发现了战歌,给他让路,他这才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少年正趴在地,流了一地的血。少年弓着身子抱着腿,很是痛苦的样子,叫道:“救命!我要死了!救我!”
陈嚣见战歌来了,摸了摸鼻子,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战歌,你们这里有大夫没有?我刚刚不小心下手重了点了。”
这事儿其实也怪不得陈嚣,他想着这少年竟然敢闯玄衣门,定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出手也自然不会讲什么分寸,谁能想到,这小子竟然一招都没能接住?
战歌蹲下,将那少年的手拿开,查看了下他的伤口——
陈嚣那一剑也只是想着把人留下,并没有要取人性命的意思,伤口在大腿处,不过伤口挺深,估计伤到哪根血管了,血流的有些多。
战歌见那少年吵闹不休,眉头微跳,道:“别叫了,皮外伤而已,死不了。”
说着点了他伤口方几处穴道,给他止了血,道:“先送到我那儿去,马斌,去百草堂请个大夫来看看。”
马斌是旁边一位护卫,也是三大护卫长之一。他正皱着眉头,神情很是严肃,看那少年的目光略不善,听到战歌命令,沉默了半晌才领命,让众护卫散开,加紧巡逻,切不可再让一只老鼠溜进来。
陈嚣和战歌把那少年抬了回去,让阿择去厨房打些水来。
战歌在房间里找了一阵,从柜子里搜出一个医药箱,帮少年处理着伤口,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江湖人闯玄衣门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不过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不管是明里暗里的,来的至少都是一流高手。
若是随便一个小毛贼就能闯进来,玄衣门在江湖中还谈什么威慑力?
陈嚣将发现这少年的经过说了一遍,很是困惑,道:“玄衣门这么好进吗?一个小毛贼就敢闯进来?”
谁料,他这话刚一出口,被称之为“小毛贼”的少年腾地一下就要坐起来,结果碰到伤口,哇哇大叫,又躺了下去,道:“谁是小毛贼?小爷我是天下第一神偷!”
战歌打量了下床的少年……他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跟阿择差不多的年龄,不过长得很是瘦弱,脸身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肤色,头发微微卷曲着,五官很是深刻,尤其是鼻梁与眼窝处,看着不大像是中原人。
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冷哼一声,扭头,拒绝回答。
战歌轻笑一声,“江湖的神偷在玄衣门都有记载,你小子该不会是个籍籍无名之辈吧?怎么,担心报出名字没人认识?”
少年“呸”了一声,道:“真正的神偷,怎么可能让玄衣门查到蛛丝马迹?听好了,小爷我叫昆西,五岁入行,至今偷了……不下八百次,从未被人发现,怎么样?是不是比那什么招摇的飞羽大盗厉害?”
“飞羽大盗?”陈嚣觉得招摇这词说得真是太对了,不过,听到这话未免想到不戒,看他的眼神颇为古怪,问道:“你不会也是飞羽大盗的崇拜者吧?”
昆西撇嘴,眼中露出几分不屑,道:“崇拜?开什么玩笑?小爷我会崇拜他?小爷我需要羡慕他吗?小爷我最看不起这种偷了东西还在现场留下证据的贼了!什么东西嘛?分明是个贼,还不守贼的规矩,既然觉得自己本事大,做什么贼啊?当杀手去啊,当强盗去啊,抢贼的生意作甚?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陈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很是惊讶,问道:“飞羽大盗抢了你的生意?”
昆西想了想,分辩道:“他的名声起来了,抢了小爷天下第一神偷的名号,有大生意自然会找他,不会再找我。”
当真是很有道理。
陈嚣看着他略气愤的脸,冒出个古怪的念头,问道:“所以呢?你这次来玄衣门,是为了争那什么天下第一神偷的名号?”
昆西哼哼两声,道:“名声什么的,不过是浮云而已。小爷我就是看不惯飞羽大盗那傲慢的做派,想打压他的气焰。”
陈嚣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飞羽大盗?”
昆西眨了下眼,看着他,问道:“你不是飞羽大盗?”
陈嚣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昆西点头,“对啊。我听说,飞羽大盗跟着玄衣门的一个小白脸来了洛阳城,啧,小爷就说嘛,枪打出头鸟,太招摇了总是要吃亏的,这不是被抓了?呃,说到哪儿了?对了,小爷听说飞羽大盗跟玄衣门的都在,心道,正好啊,若是小爷能从飞羽大盗和玄衣门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一样东西,不就能证明我比飞羽大盗强吗?”
陈嚣明白了,问道:“所以,你放了把火,打算趁乱偷东西?”
昆西点头,然后,垂眸看了看腿的伤,略遗憾,又抬眼看了看陈嚣,略愤然,道:“小爷我虽然栽在你手了,但你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是贼就要用贼的方式来分胜负,用剑伤人算什么本事?”
陈嚣有些不忍心打击他,拍了拍他的脑袋,道:“江湖贼道的未来,实在是令人堪忧。”
战歌摸着下巴,看少年的神色带着几分审视,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昆西冷哼一声,道:“这是行业机密,小爷怎么可能告诉你?”
这时候,阿择提着水进来了,道:“战大哥,水来了。”
战歌找了条毛巾出来,道:“给他擦擦身子,小心伤口不能沾水。”
“你们想做什么?”昆西听说要擦澡,连忙摇头,往床里面躲,“小爷我半年前才洗过澡的,擦什么擦?”
阿择听得目瞪口呆,道:“半年?你平常多久才洗一次澡啊?”
——难怪,才躺了这么会,床单都是污渍……
昆西道:“过年的时候洗一次就行了!又不是女人,洗那么勤作甚?”
战歌瞧了他一眼,眼神略冷,淡淡道:“你若是不配合,我也可以直接把你扔进水桶里。到时候伤口溃烂了,发了烧,下场会如何,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昆西蜷缩着身体,咬着牙,一语不发。
战歌道:“阿择,动手。”
午时已经过半了,没一会儿,有侍女送了午饭过来,战歌吩咐他们将东边那间屋子收拾一下,抱两床被子过来,顺带去买些洗漱用品,之类的。
陈嚣打开食盒看了看,略惊讶,“玄衣门的伙食不错啊。”
战歌挑眉,“厨房大娘曾经是御厨来着,不过,你日后是没有口福享受了。”
阿择也出来了,道:“战大哥,那个昆西,背都是鞭伤,脚腕和手腕还有擦伤的痕迹……我刚刚给他擦身体的时候,他一直在发抖。”
战歌拍了拍他的脑袋,道:“给他送点儿吃的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