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05章 明暗(1 / 1)耳朵会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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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了,河边的篝火再次燃起来。烤肉的香味混着酒香,被这烈焰燃烧着,熏染着,摇晃着,便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瞧着,也似醉了。

夫子们钓的鱼都被冲走了,烧鸡倒是足够,烤兔肉也是很不错的,酒则是永远都不够喝的。

城防军的伤刚刚包扎了一番,骨头还疼着呢,却是笑闹着,拉着那群矜持的书生一起跳舞——

篝火宴会呀,当然要载歌载舞。

唱的什么歌呀,听不懂也没关系,跟着一起哼就对了,喊几嗓子也行。不会跳舞也没事,手拉手跟着一起走就是了。

邱语冰和徐斐这群年少些的倒是很快就疯开了,拉着金珠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没一会儿就找不着人了。宁越等人开始还拘束着,很快也没了书生模样。

夫子们原本坐在营帐边烤着小篝火,被陈嚣拉着一起加入了,“欧阳先生,今日可是庆祝宁越中了解元,您身为他的老师,不高兴吗?高兴为什么还板着脸?”

叶将军原本想押着人犯连夜回城的,奈何人犯伤得略重,城防军也有几位被摔得有些重,只好留下来了。

青离给伤患看伤,小希在帮忙,叶蓉也在一旁守着,那架势似乎是打算等包扎结束就问讯……结果,城防军几个大胆的士兵进来,推推搡搡的将她请出去了,一边笑嘻嘻说道:“将军,这案子不是归京兆府了吗?”

——叶将军觉得,这群家伙最近的训练有些太轻松了,骨头又开始痒痒了。

何老大等人躺在简陋的木板,“……呜呜呜……”

谁能告诉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明明都已经趁乱逃走了,好好的为什么会河水会断流?为什么河里还有一张大网等着他们?

陈嚣跑到牛车边,递过一坛酒,“四叔,你太不厚道了。”

这位四叔,他是见过几次的。青离回洛阳之后,基本都是他在给她当车夫,陈嚣原以为他就只是个普通的护卫,却没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北斗七剑客之一。

想想也是,当年北斗七剑客是跟着水鉴心一起打仗的,既然不在侯府,自然就是在方圆山庄了。

四叔,便是北斗七剑客排行第四的天权。

他接过酒坛子,喝了口酒,喝得很慢,一滴都不曾洒落,但那一口却喝了很久,喝了很多,“小子,喝酒可以,北斗七剑客的剑法,不适合你。”

陈嚣挠了挠脑袋,接过酒坛子,“我就是来跟偶像喝喝酒。”

天权待他喝了酒,笑了,道:“不过,若是想闯七星阵,随时恭候。”

陈嚣咧嘴笑了,“我再去拿坛酒来。四叔,今晚不醉不归啊。”

——真是,醉了又如何归呢?

邱临渊抱着剑,冷着一张脸站在树下的阴影中,周围的空气冷得都要结冰了……然后,一张满是疤痕的脸冒了出来,妇人弯着眉眼笑得妩媚,“郎君,陪妾身去跳舞好不好?”

邱临渊脸色黑得都要融进夜色里了,手中的剑滑出三寸,牙齿都要咬碎了,“滚。”

妇人眼中闪着泪花,眨巴着硬是没落下来。

“阿弥陀佛,”一个光溜溜的脑袋走来,双手合十,正是桑娃,“邱施主,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所谓色即是空,皮相都是虚幻,令正遭逢打击,正是需要亲近之人关怀的时候,阁下怎能弃之不顾?”

一旁的吐蕃使者加护卫连连点头——就是!

邱临渊冷冷的瞧了几人一眼,转身就走。

桑娃却是追了去,“邱施主若执迷不悟,便别怪贫僧出手无情了。”

邱临渊原本看在几人的使者身份的份,不想跟他过多计较,但耐不住这般步步紧逼的,况且,无缘无故的摊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心底也实在是窝火……他冷哼一声,拔剑,“中秋之夜,莲花印再次输给了无影刀,想来,莲花印出神山怒的传说,也不过是传说而已。”

这般,刀光剑影的,打了起来。

那位邱少奶奶还咬着手绢喊了一声,“别打了!”

——眉梢却是飞了起来,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没笑出来。

风月公子坐在离人群不远的一块石头,吹着一根芦管,曲子略单调,重复的节奏本是凄凉的,只是,这凄凉只在他心中,稍一扩散开来,便被那火焰燃烧殆尽……

青离给伤势比较重的几位士兵检查完伤口,出了营房,见到那略悲伤的身影,正准备过去……那边,燕无意终于放过了崇吾,一路小跑的凑过来,“青离,来跳舞啊。”

青离倒也没拒绝,却问了一句,“碎玉是不是回来了?”

燕无意嘻嘻一笑,没回答,却道:“你喜欢听曲子,下次我吹给你听啊,比那家伙吹得好听。”

山林里难得热闹,十里之外的洛阳城,也依旧热闹。

战歌呆的地方却很安静,不过,一样的明亮,或者,更亮。

明亮分很多种,正如火焰,有时候会让人觉得温暖,给人带来光明与希望,有时候却让人觉得可怖,给人带来的是死亡与绝望。

空旷的大厅里只有两个人。

容公子亲自点着烛火,道:“我怕冷,也怕黑。可是,我在这屋里点了那么多灯,却从不曾感觉到,八年前那根小火柴带给我的温暖。”

战歌抱着长刀,靠在椅子,淡淡道:“他们都怕你,正如从前你怕那个人。”

容公子走近,将烛台放在中间的桌案,坐在他对面,“这不正是我想要的?”

战歌瞧了他一眼,没有反驳他这句话,却也并不打算跟他叙旧,转入正题,道:“朝廷不动地下城,是觉得要解决地下城的问题关键并不在此处。我战歌愿意保你,是觉得容公子至少是个讲信誉有底线的人。”

容公子给他倒了杯茶,也给自己倒了杯,道:“这些年,只有叶将军找我的麻烦,我可从未招惹她。”

战歌微微挑眉,“你不坦诚,如此,何必跟本少爷讲什么交情?”

容公子端起茶杯,道:“洛阳若是乱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战歌沉默了会儿,道:“碎玉公子,回来了。”

容公子神色一滞,继续喝茶,“是吗?”

战歌道:“江南的船运,你若真想要,碎玉不见得不给。可西边和北边的生意,你想要插手,却还不够格。”

他这么说,容公子便知道,他不是来查案的,而是来谈条件的。

容公子道:“我一直都很不理解,朝廷为何会那般信任碎玉阁?”

战歌望天,“容公子这话,本少爷可听不懂。”

——这事跟朝廷有何干系?他可不知道碎玉阁在做什么生意。

战歌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放在桌子,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大周禁止人**易,无论在哪里,无论是哪里人,都一样。”

他说着,留下那张纸,起身便离开了。

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容公子开了口,道:“城东,火龙庙。”

战歌脚步未停,扬了扬手,“不谢。”

容公子拿起那张纸,看了一眼,神色莫名,最终轻笑了一声,“谢了。”

……

更远的地方,没有灯光,也没有人声。

只有月光,只有流水,偶尔传来一阵鸟叫,很快又寂灭下去,像是意识到这气氛不宜歌唱。

黑衣女子醒了,不过很快又闭了眼睛,眼角却滑落了一滴泪。

蓝衣公子背对着她,站在河边,白色的轻纱在夜风中轻轻摇晃着,“你知道,你犯的最大的错是什么吗?”

黑衣女子沉默着,调整了情绪,半晌才睁开眼睛,道:“我……属下,不该对公子的人抱有非分之想。”

蓝衣公子轻笑了一下,道:“既背叛了,也不必自称‘属下’了。”

他转过身,走近了,蹲下来,看着她那张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的脸,道:“感情这种事,本公子素来是不管的。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触犯碎玉阁的戒律,贩卖妇孺,卖国通敌,意图残害忠良,哪一条都是死罪。你说,你让我如何救你?”

黑衣女子目光中透着震惊,半晌,略凄凉的笑了,“公子果然还是公子。”

蓝衣公子起身,“既认罪了,便认罚吧。”

转身,融进黑夜之中,“阿珞,带她去焚宝炉。”

黑衣女子微微一愣,想要爬起来,却是浑身无力,几乎是翻滚着趴在地,“谢公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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