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嚣惊得跳了起来,手中的棋子撒落,相互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不过,他没有听见,不知为何竟有些慌乱,好像做坏事被抓住了一般……他咽了口口水,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战歌没回答,塞给他一个纸包,又将一个纸包放在那老者的破碗里,然后,转身往城外走去。
陈嚣闻着烤地瓜的香味,在原地怔了会儿,连忙追了去,“战歌!”
战歌走得挺快,不过也是正常的速度,陈嚣很快就追●app下载地址xbzs●了去,跟他并肩走着,看了看他的脸色,不过什么都没看出来……他自小就不擅长察言观色。
陈嚣打开纸包,将那地瓜掰成两半,递过去,“给。”
战歌抬刀推了推,“不饿。”
这般说着,瞧了眼那地瓜,道:“本来就都是给你的,那个做了卦资,等会儿饿了就忍着吧。”
陈嚣倒也没坚持,“哦”了一声,道:“一个就够了。”
他回想起来,他往那算命先生走过去的时候,余光里战歌就已经在往回走了,当时分明只买了一个地瓜的……所以,是听见他那句话又多买了一个吗?
不过,不想吃应该是真的。
是在担心青姑娘吧?
他吃着地瓜,突然抬头,问道:“为什么是西边?”
战歌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去幻海宫了?”
陈嚣怔了下,点头,“当然要去。”
战歌道:“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陈嚣眨了眨眼,突然就笑了,是啊,有什么好问的?
……
城门附近的巷口,老者看着眼前的卦象,半晌都没动作,好似入定了一般。
“禾叔。”
一个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单膝跪地看着那卦象,问道:“这卦说了什么?”
这黑衣人看着四十来岁,瘦长脸,略清瘦,长得挺普通,不过,若是陈嚣和战歌此刻还在这里,定然认得出来,这位就是他们昨日遇到的那位赶尸人。
禾叔将那三枚棋子收了起来,伸手去那只烤地瓜,却被身旁的人挡了一下……他抬眼,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道:“无妨。”
“小心为。”赶尸人拿起那烤地瓜,坚持用银针试了下,这才帮着剥开地瓜,一边问道:“禾叔有什么发现?”
禾叔摊开手掌,仔细看才发现,那手心里躺着一只晶莹剔透的虫子,小拇指一般长,很是细小,比刚刚那根银针粗不了多少,有些像是缩了水的蚕虫。
赶尸人吃了一惊,“毛球这是怎么了?昨日才喂饱了的,怎么就饿成这样了?”
禾叔道:“不是饿了,是害怕。”
赶尸人不敢置信,“毛球可是蛊中之王。”
禾叔道:“他们去过巫医谷。”
这般说着,也不管赶尸人有多惊愕,伸手将那地瓜接过来,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赶尸人回过神来,想起昨日的事,道:“难怪他见到我就躲开了……禾叔,您有什么计划?”
禾叔吃完了地瓜,扶着他的胳膊站了起来,道:“不用慌。阿狩,不要在第一时间就把对方当成你的敌人,了解他,让他在不自觉中成为你的助力,这便是因势导利。”
赶尸人低头受教。
禾叔拍了拍他的胳膊,问道:“阿枝那丫头呢?”
赶尸人捡起那只破碗,跟了去,道:“这个时间,应该是在睡觉。”
禾叔道:“那丫头也该出来晒晒太阳了。”
……
日头很烈,江边的风吹过来一阵阵热浪,并不能缓解多少热气。
陈嚣摘了几片不知道什么阔叶树的叶子,折了顶帽子戴着,蹲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抱着剑看着四处查看的战歌,略略有些不爽——
这里是五灵寨长老遇难的地方。
战歌这家伙,叫他一起来看现场,却这不许那不许的嫌他碍手碍脚,让他在这边好好呆着,既如此,到底是为什么要叫他一起啊?
不过,不爽归不爽,真要让他找的话,他估摸着也没什么耐心找。
这地方就是一片草地,被踩的乱七八糟的,还有一处黑乎乎的灰烬,应该就是祭祀那晚点篝火的地方,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一眼就看完了。
战歌倒是搜索得很是仔细,草丛都扒拉开查看了,数蚂蚁似的,连那堆灰烬都盯着看了半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等那地儿开出朵花儿来。
陈嚣看得百无聊赖,随手扯了几根茅草打算编只蝉……啧,他现在只能听蝉鸣声,要抓几只玩却是不大容易,好容易抓到了也给吓得不会叫了……也算是因为长生血失去的乐趣了。
他一只蝉编好了,玩得都要打呵欠了,朦胧中见战歌弯腰似乎捡起了什么东西,懒洋洋的问道:“找到什么了?”
战歌抬头,朝他这边看了一眼,突然挥了挥手,道:“下来。”
陈嚣以为他终于打算离开了,却不料,刚跳下去,身边一道白影闪了过去,再回身,就见战歌已经站在了那块石头,正四下里张望着。
陈嚣望了望天,道:“案发时间已经过去快两天了,凶手就算在现场留下了什么,也早就处理了。而且,昨天宁越不是来看过了吗?”
战歌没理他,估摸着将周围的地形都记在脑子里了才跳下来,却抬了抬下巴,道:“有人来了。”
陈嚣已经听到脚步声了,转眼看过去——
三个人,一对中年男女带着一个小女孩,看着是一家三口,都穿一身素衣,胳膊缠着丧白色的麻布,手中拿着香烛纸钱。
想必是死者的家属,只是,神色倒是不见多悲伤。
那对夫妻见到两人愣了愣,大概没想到会遇到人,那小女孩也往后缩了缩,似乎有些害怕。
陈嚣记得,五灵寨死的那位长老是程回雪的叔叔……他往前走了一步,问道:“请问……嗯?”
他刚开口,就被战歌拉了一把,略困惑的偏了偏头。
战歌朝那三人躬了躬身,淡淡笑了笑,道:“抱歉,打扰了。我们是从中原来的,昨日刚到的贵地,听说这里的火神祭很有名,便想多留几日。不过,很奇怪,我问旁人火神祭的时候,他们都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这里的火神祭是不是不让参观?”
那位丈夫听他这番话,心绪刚平复又提了起来,然后,看了看他们手中的刀剑,斟酌了下,回道:“火神祭是在晚举行的,外人也是可以参与的,越热闹越好。”
战歌恍然般的点头,“是吗?谢谢。”说着,看了眼那边的灰烬,问道:“这里就是办火神祭的场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