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黄天渠听到的都是坏消息。黄天道追击欧阳远等人失败,西平州、禄州相继沦陷。陈昱的大军正在想思明城挺近。
同知包荣轩建议黄天渠撤出思明城,到太平府避一避。包荣轩之所以提出如此建议,无非是给黄天渠一个台阶。让其顺水推舟,同意自己的建议,这样大家就能顺理成章逃走了。
包荣轩从小就与黄天渠在一起,对其实在是太了解了。就是一个无勇无谋的纨绔子弟,仗着家底厚实,抗折腾。
但是现在看来,再厚实的家底,也有被折腾完的时候。
可是令包荣轩感到意外的是,黄天渠竟然拒绝了自己的建议。
黄天渠正色道:“我要与思明城共存亡。祖宗留下的这份基业,不能断送在我手里。如果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包荣轩以为黄天渠这是矜持而已,就继续劝道:“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陈昱如此明目张胆地攻打咱们思明府,就算广西方面不理不睬,但是朝廷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咱们还是有回旋余地的。”
包荣轩说得很有道理,他也是设身处地为黄天渠着想,他的判断也正确,朝廷不可能袖手旁观。但是包荣轩不知道的是,广西陈兵在思明府边的两个卫所已经出发,准备迎头阻击陈昱的部队。
黄天渠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他没有告诉包荣轩,就是想在大家面前表现出那份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
不得不说,黄天渠的这番义正言辞的说辞,令大家对其刮目相看。
听了包荣轩的话,黄天渠勉为其难地说道:“荣轩呀。难得你有这份真心。我留下来,你将我的家眷送到太平府。”
包荣轩见黄天渠这么说了,只好答应了。
很快,包荣轩就保护着黄天渠的家眷出发了,在路他才得知广西的两个卫所已经进入思明府,正在赶往陈昱部的路。
包荣轩这才反应过来,暗骂黄天渠道貌岸然。自己如此设身处地的为其着想,他却在那里装正经。两个人之间因为此事,出现了裂痕。这是黄天渠所没有料到的。
陈昱进军途中,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他对此并不在意。更在他的意料之中。
前期的信使,无非是恐吓。
口头恐吓失败之后,就改为出兵威胁了。两个卫所的兵力,要想拦下陈昱部,根本是痴心妄想。
在陈昱看来,无非是做做样子,让自己知难而退。
要是换做旁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广西的两个卫所的兵力,固然挡不住己方。但是,背后的广西都指挥使司,还有大明朝廷,那可就是千军万马,非陈昱所能抗衡的。
但是,陈昱却不这么想,在他眼里,无论是广西都指挥使司,还是大明王朝都是纸老虎。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收复被黄家占据几百年的思明府,为什么不将云贵地区的千年土司全都拿下。而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追求名义的统治呢。
路,陈昱先后遇到了禾芈峰部,欧阳远等人。
陈昱命欧阳远和郁德胜率人保护黄福的家属至下石西州,然后再返回总舵。
而陈虎、思明府分舵副舵主谭松等人则被陈昱留在了身边。
众人分开之后,陈昱等人继续出发。
谭松就在陈昱身边。陈昱说道:“思明府分舵出现如今的局面,我是难辞其咎。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你在思明府分舵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是接任历善庆的不二人选。当时,我刚刚接任魁首,只是想换掉侍卫队长寇准。听说思明府分舵舵主空缺。我就把寇准安排到了这个位置。没想到他竟然背叛了铁衣社。我想这里面有被撤掉侍卫队长对我的怨恨。”
谭松回道:“客观地说。寇舵主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在大事,没能把握好方向,误入歧途而已。至于魁首您,根本没有错。人都是会变的。谁能保证一直不变呢?”
原本以为谭松会历数寇准的各种罪行,做得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没想到谭松竟然将寇准表扬了一番,并且还为其罪行做了解释。为陈昱做了解释。
陈昱感觉,这个谭松是个厚道人呀。
于是,陈昱说道:“寇准叛变铁衣社已经是事实。思明府分舵舵主之位,还是交给你吧。咱们很快就能拿下思明城了。我希望你能将思明府分舵管理好,成为铁衣社的。”
谭松听了,心情十分激动。虽然自己对舵主之位不争不抢,看得十分淡,但是架不住这几年身边人经常提起。久而久之,谭松心里有了这份心思,那就是自己会是下一任思明府分舵舵主。
寇准的从天而降,打破了谭松的美梦。导致他有些心灰意冷。
寇准的新官任三把火,看似手腕极高,迅速掌控了思明府分舵。但是如果没有谭松的意志消沉,按兵不动。寇准的计谋再高深,也会被谭松一一化解。
别看寇准是舵主,但是在思明府分舵,谭松才是天。
这里不仅有历善庆的倾力栽培,还有谭松自身的努力。这才有当时的局面。
迟来的舵主之位,令谭松非常高兴。对陈昱更是恭恭敬敬。
陈昱问道:“历庆善的死,被认定为暗杀。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破案。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谭松自然是对此事知道的最多。他说道:“魁首。历舵主被杀那日,是我第一个到的案发现场。也就是他的卧室。正常情况下,历舵主都是很早起床的。那日我有急事,门外的侍卫说历舵主至今还未起来。我看了看时辰,觉得不对,就去敲门,可是里面毫无反应。没办法,我就撞开了屋门。历舵主就静静地躺在床。我摸了摸他的脉搏,已经没有了。”
陈昱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他突发疾病而亡呢。有些时候,人身体内潜伏着病因,在某些因素的促成之下,会出现突发情况,导致死亡。”
谭松回道:“魁首。我当时也是这样认为的,甚至还找了大夫过来查看一番。在历舵主死亡前,的确出现了呼吸困难的情况。后来仵作的尸检,也说明了这一点。”
“那最后怎么认定是他杀呢?”
谭松淡淡地说道:“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