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房子不看宅子,全看家里的孩子。意思是说,一个家庭是否兴旺、幸福,不能只看房子、院子怎么样,关键是看这家的孩子是否孝顺、进、优秀。
山丹虽是儿媳,但已胜过亲女。和斯琴聊天时总会变着花样儿地逗她开心。
山丹当然知道斯琴不是真的训斥自己,就笑着说:妈,也没有别人,就咱俩你怕啥的。要不,我回八雁嘎查见见包锁叔,让他也主动主动?
斯琴:没正形儿!不行去啊,也不怕人笑话。
山丹:妈,那你刚才还唉声叹气的呢。
斯琴:那我也不是为这事儿啊?就是你瞎打搅乱。我愁的是德义啊,也老大不小的了,不长个心啊。
山丹嘿嘿一乐,说:妈,你怎么说德义不长心啊?他不挺好的嘛。
斯琴:好个屁,就是能装!好像自己有多大能耐似的。静秋多好的孩子,他竟然——竟然拱手让给了别人!
山丹:妈,年轻人的事儿吧,和我们想法不一样。
斯琴:没啥不一样的,到年龄了就得搞对象成家。要说不一样,是他和你大哥不一样,也不能比。这可倒好,到头来便宜了人家桩子了。
山丹乐了,说:妈,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传出去让人家怎么想啊?
斯琴白了山丹一眼,说:我能往外传还是你能往外传?我就是在家和你说说。唉——静秋这孩子真不错啊,怪就怪德义没这个福气吧。
山丹说:话分两头儿,摊胡算计那样的亲家,也够咱们呛。
斯琴:也是。巴音不怕他,巴音是村支书,能治了胡算计。算啦,不是一家人,进不了一家门啊。我就是为德义着急啊。今年都二十八啦,马奔三十的人了。
山丹:妈,现在都提倡晚婚呢,在城里,三十岁没成家的有的是。好姑娘也有得是,你就别着急。
斯琴:能不着急吗?你以前还说咱家门槛子可别让说媒的踩平喽,可来了两回,德义看都不看一口回绝,这回没有人再登门了吧?我能不急吗?
山丹:城里啥好姑娘没有啊,没准德义现在正和对象逛公园呢。
斯琴眼睛一亮,说:山丹,真的?德义和你们说啦?
山丹:妈,我就打个比方,意思是你别急,德义可能自己有相中的人了呢。
斯琴泄了气,说:白高兴了。要是喜鹊在家就好喽。
山丹:妈,你怎么又想起喜鹊啦?她才大三,毕业还早呢。
斯琴:那她放假啥的还不回来啊?你大哥的婚事是喜鹊给牵的线,这孩子名字就喜庆,她要在家,没准儿也能帮他老叔保个媒呢。
山丹笑起来,说:妈,你可真敢想啊——
斯琴感慨地说:最困难的日子咱们都熬过来了,那家伙真是横垄地拉车——那可真是一步一个坎儿啊。没想到,现在日子好了,还有愁事儿。我这辈子,现在想想就不该嫁给姓敖的。
山丹觉得有意思,就赶紧问:妈,为啥不能嫁给姓敖的呢?
斯琴乐了,说:你想啊,这“敖”啊和“熬”差不多,嫁到了敖家,那就得“熬”啊。
山丹更乐了,说:妈,照你这么说,你要是嫁给姓包的,是不是就“包”你开心幸福啊?
斯琴不好意思了,说:你这孩子,想往歪处想。
山丹收住笑容,说:妈,我同意你的观点,那——我现在想离开这个“熬”人的家,要改嫁还来得及吗?
斯琴拿起一个毛巾扔了过去,说道:滚蛋!越来越没正经的啦!
山丹哈哈大笑,斯琴也笑了起来。
这时,九月推门进来,惊奇地问:你们娘俩捡着啥宝贝啦,笑得这么开心。
山丹一见九月,笑得直不起腰儿,指着她对斯琴说:又一个挨“熬”的来啦——
斯琴也忍不住笑。
九月都被笑毛了,赶紧说:二嫂、大娘,你俩不是中啥邪了吧?
斯琴:没有啊,就你二嫂瞎闹,拿我寻开心呢。
山丹笑了一会儿,终于控制住了。说:九月,没事儿,我刚才想起个笑话,和你大娘说了,我们俩没憋住。
九月:嗨——我还以为你们评贫困户了呢,笑得这么开心。
山丹愣了,说:评贫困户?那有啥开心的?
“这你就不懂了,好处多着呢。”九月坐了下来,接着说,“我这次来,不光是闲着串门儿,就是想帮你再出个主意。”
山丹:就是你说的评这个啊?
九月:对啊。二嫂,我建议你去争取贫困户,真能给老多实惠啦。
斯琴挺感兴趣,追问道:真的吗?
九月有些激动【】地说:可不嘛。
山丹有些不以为然,说:自己凭能力,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干啥非得争个贫困户啊?
九月撇了撇嘴,说:二嫂,你真是老脑筋啊。你看后街的那个吴文吴老懒,当了贫困户那就更懒了。除了吃和拉,别的啥也不干,躺在炕房笆就能掉馅饼,而且正好砸嘴,要不他都懒得接。哎,现在国家政策就是好啊。
山丹:这种馅饼吃着也不香。
九月:可人家不管这些,有吃的就行。吴老懒那小子有胳膊有腿儿,站着不比别人矮、坐着不比别人矬,如今这懒还懒出理啦。
山丹说:这种吧,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这样懒下去,国家也不会总惯着你。有病有灾儿的照顾你,行,国家的政策那是没说的。可自己能干活儿懒得不去干,我觉得不可能管你一辈子。
斯琴看了看山丹,没有说话。
九月叹了口气,说:话是这么说啊,可人家吴老懒都到了“懒癌”晚期,却能得好处,你说气人不?所以啊,不是我说你,二嫂,你得争,没人会说你啥的。
斯琴接话儿说:吴老懒这小子命还真好。
九月:大娘,那是赶了好时候,现在国家政策好。要不,就他那懒样,还不得饿死啊。
山丹还是不为所动,她接着说:如果是前些年,我们家连吃饱饭都难,那时要评贫困户我一定争取。现在和过去不同了。
九月笑了,说:你啊,我算服了——对了,我听说咱们嘎查屯子里马要修水泥路,到时下多大雨都不怕出不去屋了。
山丹高兴地问:真的吗?你听谁说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