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胡算计深深的明白这一道理。于是，行至窄处，他赶紧给自己留条退路，舍着脸去求巴音支书。

巴音拿这个准亲家也没办法，只好给郑涛打了电话。

郑涛在电话里说：巴音支书，那项工程都完了，机械我都开到别的工地了。

巴音：郑涛，别给我整没用的。当初修出个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有你那么干活的吗？

郑涛：是那个胡算计硬要求的啊。

巴音：他要求你就干？他让你在路挖口井你也听他的？你就赶紧安排，不然工程款你也别算了！就算你算回去了，我也去找苏木领导好好说道说道，凭什么给我们村修路修出个大坑。

郑涛：好，我马安排。巴音支书，我整不过你，我服了。

巴音笑了，说：这就对了嘛。兄弟，别生气。都是为了工作嘛，我说话直，别见怪啊。

郑涛也笑了，说：你也不是为了自己，我理解。关键就是那个差劲的胡算计，一天天的就知道瞎算计，没想到把我也算计进去了。

巴音放下电话，对胡算计说：都是聪明后被聪明误，瞎算计没用！

胡算计又笑着拱手道谢，说：服了，您真硬气。

巴音笑着说：没办法啊。我这一个小小的嘎查支书，有时就得连硬带软的，不然，工作推进不下去啊。

胡算计：有你这样的领头雁，我们肯定能过好日子。

巴音：别拍我马屁啦，咱们谁跟谁啊？你后少惹点儿麻烦，也让孩子们省省心吧！

…………

脱贫攻坚工作确实给桂丽丝嘎查带来实实在在的变化，村里通往外界的路已经修成了水泥路。

交通便利，人们与外界接触就更多了。一些新思想、新观念，包括新时尚，也都涌进了孔雀屏草原。

这天，山丹在院子里洗衣服，德臣帮她打水。“虎子”趴在阴凉处张着大嘴、吐着舌头。天真热啊，树的草虫叫得欢，无形中又让人感觉到烦躁。

突然，“虎子”起身“汪汪”地叫了两声，差点儿吓了山丹一跳。山丹刚要训“虎子”，墙头儿那边儿的孙香开口说话了：这个“虎子”看见我就瞎叫，看见我就瞎叫，烦死人了。

山丹抬头看孙香趴在墙，就说：“虎子”这是和你打招呼呢。

德臣偷着乐了，心里说：我家“虎子”那是看不你，你还没有自知之明啊？

孙香说：山丹，你一天天的总鼓捣水儿，得抹护手霜儿，不然皮肤都粗了。你看我，手皮肤都可细嫩了。

德臣小声儿说：那是因为你不干活儿，连铁小子的衣服你都不洗，还腆脸说呢。

德臣的话孙香听不到，但山丹是能听到的，她瞪了德臣一眼，德臣偷偷笑。

孙香又和山丹显摆起自己的化妆品了，说：女人要保养自己，才能不显老。我这几年全靠化妆品了，扎那也真舍得给我买啊。我这都不算啥，城里的妇女啊，人家专门儿进那个美容院，往自己的脸可舍得砸钱啦。

山丹没有太往下接话儿，只是乐了。孙香就对德臣说：德臣，你也不知道给山丹买些化妆品。看她这皮肤，早就应该好好保养，那也太粗糙了，就像麻土豆儿似的。

德臣假装没听见，不理她，继续干着自己手里的活儿。心里说：再像麻土豆儿我也喜欢，和你有狗屁关系！

山丹笑着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臭美啥。

孙香：多大岁数？你才四十出头儿啊。打扮好了，那就是一朵花儿。

山丹没再说什么，德臣虽然烦孙香，但却“听者有心”，记在了心。他暗下决心，准备给妻子买一套档次的化妆品。

德臣在心里开始琢磨着挣钱的道道儿。买化妆品不能动用家里的“公款”，自己额外挣回的才更有意义。

这天下午，德臣在村里碰到了背着袋子的金镫，便问：金镫哥，背的是啥啊？瞅着怪沉的。

金镫把袋子放下来，擦了一把汗，说：山杏儿。

“山杏儿？现在都老皮了吧，还能吃吗？”德臣很奇怪。

金镫边用衣襟煽风边说：老皮才好呢。不是吃，要的是杏核儿，卖钱啊。

德臣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拉着金镫坐下来歇一会儿，继续“取经”，听他算算账。

金镫说完起身要走，德臣拉住他接着说：金镫哥，歇一会儿。商量个事儿，你能带我一起去打杏核儿吗？

金镫爽快地说：那咋不行？这东西咱们这片儿山有的是，也不是我自己家的，我有啥舍不得的。

德臣特别高兴。

金镫：现在啊，人就是懒了，不愿意吃苦受累挣这种小钱儿，你要愿意咱俩正好有个伴儿。

德臣：当然愿意啊。这几天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能挣一分得一分啊，要不干呆着谁给你钱？咱也不是班儿的。

金镫点点头，又突然看了看德臣的腿，收起微笑，往下没说什么。

德臣明白了，说：我这腿没事儿，就是走路慢点儿，别的不耽误。

金镫笑了，拿出一根烟递给德臣，德臣推开了。金镫自己也没点，拿在手里摆弄着。

…………

受金镫的启发和指点，德臣有了攒钱给山丹买化妆品的行动计划，那就是——山打杏核儿。

为了给山丹一个惊喜，第一天去时德臣是撒谎走的。

德臣提前找了个袋子卷起来掐在手里，对山丹说：山丹，我去别的嘎查转转，看能不能找人联系到活儿。

山丹看到了他手里的袋子，问：那你拿袋子干啥？

德臣笑了，说：路累了，好当垫儿坐着。

山丹：那还不如直接拿个垫儿得了。算了，你爱拿啥拿啥吧，尽量早回来，天太热。

德臣答应着出了门儿，一路不住地偷笑。

德臣和金镫在村外会合后一起进了山。山的杏树茂密，果实也真不少，两人边聊天边采了起来。

正当中午天气最闷热的时候，德臣汗流满面地背回来一个大袋子，山丹很纳闷儿。“虎子”也好奇地凑了来。

山丹一边儿帮德臣把袋子放下一边儿问：你弄的这是什么啊，这么沉乎乎的？湿牛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