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辛大喜道:“白某大字不识几个,除了自己名字认得,其他看起来都如天书,还劳烦吴兄修书一封,我俩在末尾署名,至于这翻山越岭跑腿的事就交给小弟,不出五日,定有好消息回覆!”
吴良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一下大腿道:“好!我这就写信!”
不久之后,一个身影自称家中有事,匆匆地离开了萧家堡往北而去。
......
萧彪又一次被吴良气得心情不好。
徐谦看他脸色很差,就关心地问他为什么。
外公和他说了吴良死缠活赖地替白家堡求粮之事,并告诉他之所以连五百石也不借是因为白辛这个人人品太差,不仅自己会干些坏事,他的手下和亲戚也都有不轨之举,所以平日里他对白辛就很疏远。
当然他没有告诉吴良这些,他萧彪不会在人背后议论别人。
徐谦安慰了他几句,萧彪心情才渐渐好起来。
他发现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外孙,他不仅英武过人,而且谈吐不凡,颇有见地,相比之下,萧让要差很多,若他是他孙子的话,他毫不犹豫就会将堡主之外传于他。
萧让也把这切看在眼里,他一点都不嫉妒。
他压根不想做什么堡主,他甚至当着萧彪的面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提议他把堡主之位传给徐谦。
结果当然遭到了萧彪的斥骂,徐谦再好,毕竟不姓萧!
萧让找到徐谦,要他改姓。
徐谦弄明白后哭笑不得,他要是改姓,徐云非气死不可,飞云堡总不能让姓萧的继承!
萧彪知道萧让的举动后无奈的摇摇头,他对两人说道:
“老夫还剩一口气,萧家堡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等老夫百年之后,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
这话的意思是说他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如果他死了,就可以眼不见为净!
这日,三人正在房中议事,有家丁来禀告说太守大人的使者到了。
萧彪皱皱眉头,他和陈霸天向来不联系,他派人来干嘛?
他不想见使者,便对家丁说道:“让他传话给你就行,老夫没空见他!”
家丁领命而去,一会儿后拿了一封信函过来交给他,他看也不看就扔到一边。
徐谦却感到好奇,莫非这陈太守也要同外公征粮?
他捡起信拆开一看,映入眼帘的署名却是郗超。
他突然想起郗超也是谯郡太守,这特么,两个太守?
他和萧彪说道:“外公,此太守非彼太守,这是朝廷任命的太守郗大都督之子郗超!”
萧让也想起道:“原来是他!”
看着萧彪迷惑的样子,两人又把在柳家堡有关郗超的事说了一遍。
萧彪听了后哈哈大笑道:“好,如此甚好,陈霸天这下就是伪太守,老夫开心死了,哈哈哈哈!”
萧让一拍大腿道:“如此,表哥是否可以不纳粮了?”
徐谦也来了精神,这些粮食不用交掉的话他的新军可以一年粮食无忧了。
萧彪摇摇头道:“你想得美,问题的实质是实力大小的悬殊,虽然他在名份上站不住脚,可是还会有很多人对他趋之若鹜,除非这个郗太守实力能狗超过他!”
徐谦不禁失望地说道:“他来的时候光杆司令一个,还问柳家堡借了一千人马才去上任。”
萧让道:“这我也知道,可恶的陈霸天,真是无法无天......表哥,郗超来信说什么?”
“呃......让外公去昌兴城参加太守就任大典……咦,他竟然选了昌兴城当郡衙......我明白了,一定是柳清颜建议的,那里被伏汉卫修缮过,离柳家堡又近,看来郗超还是需要老母鸡掩护的小鸡呀!”
萧让道:“既如此,不去也罢,他也不能将我们怎么地!”
徐谦心想萧让毕竟涉事不深,去与不去哪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他摇摇头说道:“我们要看到郗超的背后是郗鉴大都督,去了未必有好处,不去肯定有坏处,这是态度问题,除非真想和郗大都督作对,否则就应该去!”
萧彪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外孙儿果真看问题深刻,他又看向萧让,心里免不了遗憾。
萧让一看爷爷的眼神就说道:“老头,别这样看着我,我就这点水平,我对面才是你堡主人选!”
萧彪不理他,孙儿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他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和奴仆说道:“设宴,款待使者!”
郗超的使者没料到得到萧彪如此热情地接待,受宠若惊地先干几杯为敬。
双方相互介绍,原来使者名叫崔荣平,是郗超的母舅,出自北方大族崔氏,从小疼爱这个被别人看不起的外甥,因为他被外派的事情还和郗鉴大吵一架,骂他不顾亲子死活,居然让郗超一人去如此错综复杂的谯郡出任太守,后来实在不放心,就亲自前来昌兴城帮助郗超。
崔荣平在得知徐谦的身份后,起身恭敬道:
“原来是飞云堡徐少爷,太守大人特别叮嘱邀请徐少爷去做客,他说在柳家堡虽然是短暂的相聚,然而徐少爷的神勇和医术特别是为人让他难忘而敬佩,他诚心诚意虚席以待,还望徐少爷莫要推迟!”
萧彪听他夸赞自己的外孙,也是高兴异常,心道这郗超倒是会看人,于是替徐谦回答道:
“郗太守客气,能让郗太守看重是谦儿的福分,老夫在此替他答应了!”
使者见萧彪如此爽快,也是非常开心,长揖到地道:
“多谢萧堡主成全,如此,在下就不去飞云堡了,近日天气变坏,眼看雨雪就要来临,本使还有诸多地方要去,这样可以省些时日。”
三人走到门口,萧彪抬头看看天色,果然风云变幻,空气也一下子变得寒冷了,他说道:
“使者大人,不如明日再走,这天空.....”
“多谢堡主挽留,可是时间紧迫,本使只能下次叨扰了。”
萧彪对旁边的仆从吩咐道:“来人,多取几件雨披送与使者大人一行......”
......
在门口送走了使者后,三人刚刚旋踵入内,外面奴仆赶来喊道:
“堡主,外面有个自称官职是郡丞的人带着一批人要闯进来!”
三人停下脚步,互相惊讶地看了一眼。
郡丞是太守的副官,太守使者不是刚刚离去?
三人尚在疑惑中,一阵“桀桀桀”的笑声传来,一个尖细的嗓音道:
“萧老堡主,别来无恙,啸天这里给您请安了!”
爷孙几个转过身。
他们很快猜到这一定是陈霸天派来的人。
萧彪本想多叫几人拦着,谁知他这么快就闯进来了。
只见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壮汉,放眼往他们身后望去,两个门僮正躺在地上打滚。
萧彪低声和俩人说道:“这是陈霸天的孪生兄弟,长相几乎和陈霸天一模一样,除了嗓音之外。
平时都是陈啸天出面,老夫当年也差点抓错人,可以说在外面陈啸天就是陈霸天!”
徐谦打量着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枭雄:身高一米八以上,披着白披风,削瘦的脸病态地苍白,鹰鼻虎目,披头散发,让人感觉像是地下来的白无常,加上那怪异的嗓音,让人一见就头皮发麻。
萧让虽然也觉得陈啸天阴森可怖,可这是在萧家堡,他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一看他们如此放肆就要上前理论,却被萧彪一把拉住。
陈霸天的势力如日中天,他不得不有所顾忌,他“呵呵呵”假笑几声回道:
“老夫还死不了,不知道陈太守派你来此有何贵干,怎么同几个下人先一般见识起来……”
“桀桀桀,这么多年不见,萧堡主还是如此的直爽,不过有朋自远方来,就这样站在门口讲话?”
萧彪心道去你个朋友,老子压根儿就没想请你进去,他嘿嘿一笑道:
“陈郡丞家大业大官大,我这小地方容不下您的尊驾,我觉得去外面说话反而更好!”
陈啸天自认现在的他们已今非昔比,因此刚来的时候就想给萧彪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这老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天不怕地不怕。
如今在对方的地盘上他也不能拿他怎样,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白辛和他们说的宝刀他要拿走,他讪讪地笑道:
“在哪里说话都一样,本郡丞来此,是听说萧堡主得了一批宝刀,如今抗胡形势严峻,太守要征用你的宝刀杀胡人,想必萧堡主一定会从大局考虑,不予拒绝吧!”
萧彪内心惊奇。
他怎么这么快知道了消息?
对方看来是有目的而来,不过他可不怕,他从容道:
“宝刀配英雄,萧家堡里个个是英豪,在我这里它们更可以发挥杀胡的作用,不劳太守和郡丞如此操心!”
陈啸天干笑两声,慢慢向前边走边说道:
“看来萧堡主是要违抗太守大人的命令了,你可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
萧彪“哈哈哈哈”大笑起来道:“老夫......”
突然他瞳孔睁大,陈啸天不知何时已经靠近他并且拿出匕首。
双方近在咫尺,萧彪自己根本躲闪不及,站在旁边萧让想出手已经迟了。
陈啸天得意地嘴角露出一个微笑,这一招他苦练了千万遍,任你反应再快的高手都要甘拜下风。
就凭着这一招制敌的方法,他们挟持了不知多少堡主。
一般人都以为他们是靠拼杀灭了人家,实际上只有无耻的偷袭才是制胜的王道!
就在他将要把匕首放到萧彪脖子上时,他感觉手臂一麻,继而剧痛,然后“咔嚓”一声,右手被生生折断。
他“哇”地一声痛苦的惨叫就晕了过去!
后面的人立即上来护住他。
萧家堡赶来的士兵也将他们团团围住。
萧彪尚在惊魂中。
刚才那一刻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不会让萧家堡的人以堡来换他的生命,因为堡没有了他也就没有了,那样他就相当于死了两次!
徐谦拍了一下萧彪的肩膀道:“外公,没事吧,这人长得这么丑,我早不想看见了,他还想劫持你,所有我就断他一条手臂以示惩戒。”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折人手臂就跟折断枯枝一样。
萧彪对外孙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识,他镇定心神,哈哈笑道:“好,很好,你救了萧家堡一命!”
他对着那些陈家坞的人道:“快滚,回去告诉陈霸天,下次再敢乱来我就直接劈了他!”
那些人一听可以离去,赶紧抬着陈啸天屁滚尿流地逃走。
萧让不明白为什么要放这些坏人走,他刚想发作,萧彪道:
“还是不要把仇结得太深好,若是两家真打起来,我们占不了任何便宜,况且老夫早已厌倦打打杀杀,我相信也没有人喜欢战争!”
徐谦觉得今天的事都是他的宝刀惹得祸,他说道:“外公,都是我的这些刀害您受惊吓了......”
萧彪摆摆手道:“迟早的事,没有你的刀他们也会找其他的借口,那时候没有你在,萧家堡就遭殃了,今天,老夫欠你一个大人情!”
“外公讲哪里话,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没有谁欠谁!”
“好,很好,老夫很欣慰,记住飞云堡送粮时你不要去,他们若认出你来就不妙了,老夫这次算是惹着他们了,他们若是对我有所军事行动,你们飞云堡千万不要赶来多事,记住了吗?”
他已经把情况想到了最坏,不过陈家坞未必会真的敢动手,因为若打起来,就算陈家坞胜也会大伤元气,他们仇家众多,到时候人家一联合就轻易能灭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