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堡的所有人都来灭火,锅碗瓢盆甚至马桶都用上了。
虽然人多,可是取水不便,加上仓库内本就干燥,大火越烧越旺。
萧彪须发皆张,到处乱跑,声嘶力竭地指挥人们灭火。
他真不敢想象若是粮食被烧光萧家堡会变成什么样!
徐谦也加入了灭火行列,他速度很快地灭掉了一处大火,可惜其它地方又燃烧起来,在火神面前,他感觉到自己是多么弱小!
两个时辰过去,大火依然肆虐,人们依然东奔西走忙于扑火。
萧彪已经精疲力尽,绝望地站立在那里。
是上天要灭亡萧家堡吗,他萧彪纵横一生,竟然败在了一场大火之下......
他老泪横流,仰天望向苍穹,他想质问苍天!
突然,他感到有滴冰凉的东西落在了脸上,难道苍天也流泪了?
他正疑惑间,两滴,三滴......更多更大的冰凉的东西砸在他脸上。
周围有人兴奋地喊道:“下雨了,下大雨了!”
果然大雨倾刻而至,像是天空漏了一个大洞。
尽管是十二月天,人们依然在大雨中狂呼跳跃。
徐谦和萧让也蹦跳着跑到萧彪身边,欢叫道:“外公(爷爷),好大的雨呀!”
萧彪从悲伤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对着天空狂吼几声:“哈哈哈,好,很好,天不灭我呀!”
大雨持续了一个时辰,将无法无天的大火灭得一干二净。
天空已经变亮,却依旧是阴沉沉的感觉。
萧家堡一片狼籍,众人忙着抢出完好的粮食。
萧彪和两个年轻人一直站立一边,雨水已经将他们身上浇透,他们的内心和外表一样,到处流着寒凉的水。
一直到下午,萧彪才得到具体剩余粮食的数字:五千石!
这场大火烧毁了萧家堡一半的粮食,而剩下的这些,也只能让萧家堡饥一顿饱一顿勉强度日。
萧彪将这个结果讲给徐谦听,并表示愿意拿出一千石给他,其余的再慢慢想办法。
徐谦知道外公已经尽力。
这一千石他不能接受,萧家堡和飞云堡一样,都是他的亲人,怎可看着他们受苦!
他决定继续原先的黑市换粮计划,可这不能讲给萧彪听,他只说要去柳家堡借粮,他们粮食一定有余。
萧彪知道他曾救过柳如是,也许真有希望借到粮食,就相信了他,于是说道:
“你先去试试,若不成功便回我这里......你这些人和你一起去吗,马的话就改些时日再来取去?”
徐谦当然不需要其他队员一起,因为他根本不去飞云堡,去黑市还是独身为妥。
他说道:“也不知道飞云堡马场建得如何,不过我们旁边有座森林,可以暂时圈养,我决定让队员们先把马赶回去,至于柳堡主那里,情况还不确定,如果他肯借,一定会负责帮我运到。”
萧彪也吃不准,只是点点头道:“那就依你,现在我就让人带着你的人去取马,你今天再小住一日,明天外公给你践行!”
取马的人到达马场很快就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幕。
然后他们就发现了偌大的马场空空如也,震骇之余他们立即飞奔回去报告了萧彪。
老头一听之后,当场气得吐血,晕了过去!
萧让立即着人调查马场事件。
常在马场的人中,只有吴良的尸体没有被发现。
这倒也正常,吴良通常一个月只有一半时间在马场,其余大部分是到处蹭酒喝,有时候在姘头家过几天。
所以首先便是要找牧马监吴良,问清楚马场近日的状况,以及他当天在哪里。
可是过了一天,翻遍了全堡也不见他的踪影。
有人判断吴良可能也被杀死了,有人认为吴良房间里收拾过,而且值钱的东西被带走,他有可能就是杀人犯,问题在于他一人怎么能对付那么多马夫?
萧彪平时身体强健,没几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徐谦推迟了出行,一直陪着他,外公一下子似乎老了很多。
萧彪躺在床上,一直在想吴良的失踪和马群的消失的关系。
就在这时出去追踪马群踪迹的人回来汇报。
大量的马蹄印穿过大郎山的一座山谷朝北边而去,一直消失在陈家坞的地界,不知为何陈家坞开始戒严,禁止外人进入。
追踪之人没有办法深入察探。
萧彪一下从床上去坐起,联想起陈啸天要刀之事,当时他就觉得堡中出了内鬼,现在看来,内鬼就是吴良,外应就是陈啸天!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徐谦等人,大家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随着调查的深入,有人回忆在修复烧毁的仓库时发现一些被衿破布的残片,显然仓库的燃烧也是有人故意为之。
萧彪感叹,他对吴良不算亲厚,可也不算凉薄,他竟然做得如此决绝!
萧让道:“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抓住他一定大卸八块!”
萧彪道:“他肯定已经在陈家坞里面,要抓他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而且凭他的性格很难这么大胆,我怀疑他一定还有同伙,这事只能慢慢查访,目前重要的是稳定人心......”
他看向徐谦,说道:“老头这一病,又耽误了你几天时间,我已无大碍,你即刻就去柳家堡,早点要到粮食,也好缓解燃眉之急。”
徐谦也觉得该出发了,他磕了几个头道:“外孙这就离开,一有机会就帮您查访烧粮和盗马之事,外公尚需放宽心才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萧家堡一定会继续强盛!”
萧彪起来摸摸他的头,然后吩咐仆从把自己的骏马给徐谦当座骑。
他披衣起来,一直把徐谦送到柳家堡的门口。
此时,天空更加晦暗,零零碎碎地飘起雪花。
双方再度寒暄几句。
雪花越来越大,徐谦终于跨上马背,和外公表弟做个告辞的手势,转过身,双腿一夹马背,在送行者的眼中和漫天飞舞的白雪中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