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县罗县令、戴捕头,李适之家的老官家,魏家班班主魏三、谢正。
河南县罗县令当先开口,未语先笑。
“三郎大才,如此审案,匪夷所思,却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谢直示意牛氏兄弟控制住杨七和杨二姐,连忙叉手行礼,一脸的诚惶诚恐,这时候已经没必要装逼玩了,事情都是他安排他做的,谁也不能抹杀他的功绩,这个时候装逼容易得罪人,他还想着这帮“观众”为他摇旗呐喊呢,面对着整个场面中唯一的一位朝廷官员,谢直表现得谦逊有礼。
“让县尊见笑了,小儿辈胡闹而已,难以入县尊的法眼,还请县尊莫要与我等一般见识。
另外,过程之中出了一点偏差,杨二姐的口供没有拿到,恐怕还得麻烦县尊大人亲自出手,才能将此案了结。”
罗县令笑着点点头,谢法曹这个侄子,真懂事。
“三郎也不必自谦,案件审理到了这种程度,已然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虽然略有偏差,也无伤大雅
嗯,三郎放心,罗某明天就要升堂重审,断然不会让三郎的努力付诸流水。
对了,明日也请三郎前往河南县,旁观一二,你看如何?”
谢直听了,嗯,这位罗县令果然是个明白人,好,投桃报李,正当如此。
“既然如此,三郎明天一早一定到场,正要见识县尊如何将这些蝇营狗苟之辈绳之以法。”
罗县令听了,更加满意,看待谢直,颇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不过话是不能再多说了,点到即止,方为最佳。
“好,明日恭候三郎。
嗯,时间也不早了,戴捕头,带上人犯,回河南县,明早还要审案呢。”
戴捕头领命,先是对罗县令叉手一礼,随后又对谢直一礼,动作幅度,神情神态,一般无二,看在众人的眼里,都感觉到这位在衙门里混了十多年的捕头,已经拿谢直当做县尊那样恭敬了,甚至比对待罗县令还要小心谨慎。
谢直微笑点头,戴捕头领命而去,罗县令也不以为意,哈哈一笑,向所有人打了声招呼,带着戴捕头,押解杨七杨二姐走了。
此时,李适之家的老官家也面带笑容地过来了。
“三郎大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谢直依旧很是谦逊。
“老丈抬爱了,今日之事,全是仰仗李府尊虎威,要是不在这河南府的大堂之上,杨七那贱奴也不会如此轻易地招供,说到底,还是李府尊虎威赫赫,吓得宵小难以自持,这才有了我们这些小儿辈狐假虎威的机会啊。”
老管家听了,笑得牙都亮出来了,谁不爱听自家人的好话。
“三郎不必自谦,如此种种,日后必将名扬天下,说不定我家阿郎也会跟着沾光呢
三郎放心,老奴回去之后,一定将今日之事全部报于我家阿郎知晓
嘿,有句话本不是我这个老奴应当说的,老奴却也不吐不快,以三郎大才,能够在府试中脱颖而出,也是开元二十二年府试的荣幸啊”
谢直听了,连连摇头。
“老丈过誉,三郎愧不敢当。”
这时候李旭也过来了,这货如今这造型很是凄惨啊,一边脸蛋子肿得老高,脑门子上还少了一缕头发,虽然止了血,却还有鲜血洇染出来,不过这位李家公子的精神很是昂扬,能够劈了啪啦地抽杨二姐十多个大嘴巴,也算是为他大哥讨回了不少利息,让他十分痛快。
李旭走到近前,叉手一礼。
“多谢三郎!今日大恩,旭没齿难忘,日后但有差遣,必效犬马之劳!
另外还请三郎放心,现在我就前往李府求见我家族叔,府试一事,李某拼尽全力也要帮三郎促成。”
谢直点头,微笑不语。
李旭就和老管家一同告辞,他今天就要前往李适之的府上,把今天之事全部汇报给他。
谢直自然是拱手相送。
罗县令带着戴捕头走了,李旭跟着李府管家走了,阎罗殿上顿时清静了很多,谢直一看,就剩下自己这波人和魏家班了。
点手叫过魏家班的班主魏三,让牛佑取来三贯铜钱,亲手递在魏三的面前。
“老魏,辛苦了。
要不是你魏家班,今天这件事肯定不能这么顺畅,绿火、油锅、惨叫,嘿,我自己都快相信这是阎罗殿了,哈哈
来,这有点钱财,不多,给大家都分分,你们也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吧,说不定日后要有机会,还要麻烦你们呢”
魏三一见,根本不接,叉手一礼。
“三少爷这是干什么,您让杜公子联系我等,就是看得起我等这些江湖人,能够为名满洛阳城的三公子做事,乃是我们魏家班的福气,万万不敢受您的钱财。”
谢直一笑,这话说的,真客气,今天晚上这阎罗殿上,每个人都有所求,只有你们魏家班是来纯帮忙的,不要钱?不要钱你图个什么?大晚上不睡觉穷折腾,好热闹是吗?
谢直强行把铜钱塞到魏三怀中。
“老魏,这些客气话就不用多说了,皇帝还不饿差兵呢,何况你们都是靠卖艺过活,不收钱,吃什么?
行了,别客气了,拿着吧。
对了,记得给那位多分点,今天实在是辛苦”
谢直顺手一指,音效大哥感激涕零,连连作揖、抱拳、行礼,就是不说话,为啥?喊了一宿,嗓子是真哑了。
魏三一见,依旧把铜钱推了回去,态度很是坚决。
谢直一愣,还真碰上看热闹不吃饭的了?
结果。
魏三退回铜钱之后,一咬牙,竟然跪在谢直的面前。
“三公子,小人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三公子应允!”
谢直道:“老魏你这是干什么?站起来说话。”
魏三不为所动,谢直无奈,只得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魏三说道:“三少爷,您也知道,我们魏家班是一个百戏班子,说是每个人都身怀绝技,不过也就是鸡鸣狗盗的江湖套路而已,还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以前的时候也没什么,不过今天见了三公子,魏三就突然有一个想法
三公子,小人照实说,您千万别生气
小人想将今天晚上之事,编写成一出百戏”
谢直闻言,哈哈大笑,这有什么不成的?夜审杨七本来就是从京剧夜审潘洪里面得来的灵感,如今反过头来再编演一出戏剧,又有何不可?这也算是咱哥们穿越大唐之后,为中国京剧的普及发展做出的微薄贡献吧?
魏三一听谢直同意,顿时大喜过望,还说排演成功之后,一定要请谢直品鉴。
谢直呵呵一笑,我品鉴,我看得懂吗?前世连剧院都没进去过两回的主儿,有什么资格去品鉴啊?行了,这不是重点,最后谢直还是坚持把三贯钱塞给了魏三,理由都是现成的,你们要排演新戏,这段时间难以演出,不演出,吃啥?拿着吧。再说了,拍新戏,不得置办点新的行头,挺好的故事,可别粗制滥造啊。
魏三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也就千恩万谢地把钱收了,然后一力保证能够做好“阎罗殿”项目的收尾工作,请谢直放心、早点回去休息。
谢直一听,行啊,你本来就是道具组组长,这事儿完了,你收拾,应该,我又啥不放心的。
就这样,折腾了一晚上,终于尘埃落定,谢直等人也一同离开了河南府衙。
在府衙门口和杜甫挥手告别之后,谢正却突然开口。
“三郎,我有点事儿还没想明白,你给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