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京神都,德泽国的国都。位于德泽国的北端,方圆数百里,人口上百万,素有三山二水一湖的美誉,三山是指“伽罗山”、“丞天峰”和“凤凰岭”,皆风景秀美,林木葱郁,其中最高峰丞天峰正是王宫的所在地,峰上宫阙轩丽,殿宇煌煌,尽显王家气派;二水指的是穿城而过的两条河流,一名“伊水”一名“涂水”,皆清波澹澹,锦鳞游泳,河上桥架两岸,河中舟橹往来,河下藻荇参差;一湖指的是城西南的“天恩湖”,湖面宽有数十里,春天波光潋滟,夏日碧荷田田,三秋落霞孤雁,寒冬雪舞霜天,四时风光迥异,昼夜歌舞升平,再加上湖连接着南方的运河,承担着物质流通集散的重任,对于神都的作用不言而喻。
一位身穿灰色道服,身躯颀长,体格健硕的青年,正在神都的南城门外等着排队检验入城;他身背一个大包袱,一头乌黑长发随意地在脑后结为一束马尾的样子,而不似其他的道人一般盘发结于顶上,因此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道不道俗不俗的,这个青年正是还未到十六岁的少年张航,因其常年习武体修,又老成刚毅,看上去就如十八、九岁的青年人一样。就在几天前,张航从集市取回了魔蟒鳞片制成的护具,告别非要跟来的小白,叮嘱它安心修炼,自己几个月后就回来,这才把小白劝说留下修炼,而自己则用金手指点开宗门阵法,施展轻功一路疾驰到了京城。
神都城池壮观,墙楼富丽,繁华热闹,但对于见识过仙宗景物的张航来说,早已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他在交了当初从老家随身带来的几枚铜钱之后,就进入了神都。神都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也是自己游历增长见识的一部分,所以才进入这人间都市,一探凡俗之王城。德泽国、张航的老家南靖国及楚风国,皆为玄灵仙宗管辖之下的国度,在世俗界统一使用铜钱及金银珠宝等货币财帛,而在体修与修士中流通的就是灵石了。三国的王室皆有玄灵仙宗在背后扶持,才能凌御于凡人之上,享受人间富贵。仙宗假手于王室牧守一方普罗大众,芸芸众生,协助修仙家族勘探收罗修仙资源,而仙宗则保护凡人不受妖魔鬼怪的屠戮。在修仙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修士不得滥杀无辜凡人,否则蝼蚁般的凡人哪经得修士的滥杀,但不意味着仙宗无权淘换掉王室。为了把控王室,监视凡俗动静,仙宗在各国的都城,都安排一位长老担负王室的国师,起到仙宗耳目的作用。
昊京神都的国师,正是玄灵仙宗的一位内门长老,法名“昆仑上人”,为液态灵湖境的修士,平日里都在丞天峰上的洞府中打坐修炼,这一日却心血来潮,微服现身于神都的一座茶楼的二楼雅室,独自品茗观览街道上的来往行人,当他看见身穿玄灵仙宗新人弟子道服,背着大包袱器宇轩昂的张航,顿时眼睛一亮,无由来地叫来茶博士,让他请街道上的张航上来一叙。被叫来的张航是一头雾水,他看着眼前三缕长须,仙风道骨的中年人,一眼就知道是位高阶修士,这和他在仙宗中见过众多修士及与舅舅相处之后,自然感应到的,而不是靠施法探测的,当下张航躬身施礼道:“请问尊驾是何人?请张某到此所为何事?”
中年修士抚须微笑道:“我乃昆仑上人,正是玄灵仙宗驻守神都的长老;我看你身穿仙宗的道服,却不是修士,敢问你是何人?怎会身穿我仙宗弟子的道服,来神都又所为何事?”张航内心懊恼,他出了仙宗确实不想穿道服,但是当初带来的俗世衣裳早已随着自己的长高,而都不能穿得下了,没办法,只能从楚叔那里拿几件宗门弟子的道服穿,这不还想在城里买几件俗家衣裳,还没找到商铺就被人叫来问话了。知道问话者是仙宗长老后,倒不敢过于扯谎,只好老实交代自己是仙宗内门供奉苏俊的外甥,这次途径神都是回家探亲的。
“哦,你是苏供奉的外甥,你舅舅不是失踪了吗?你一介凡人怎么能够留在仙宗,而没被抹掉记忆送回去呢?”昆仑上人眼睛一眯,陡然闪现一丝寒光。张航心中一颤,坏了!这才想起自己一个凡人如果想从仙宗出来,一定是被抹去记忆才放出来的,而自己刚刚告诉这个昆仑上人,自己是从仙宗出来回家探亲的。凡人在仙宗已经是不可能存在的,何况是仙宗放回家探亲?没有仙宗的令牌自己又是怎么可能走出仙宗的?再说就算有令牌也不是凡人可以驱动的。这下麻烦大了,该如何堵住这个漏洞呢?自己能感觉到对方是高阶修士,但不能确定对方的修为,仅凭借对方是仙宗长老与神都驻守的身份,一定修为高深,当然张航不会想着出手伤人,而是在考虑对方会不会突然把他扣下,如果被他强行拿回仙宗抹去记忆,那么自己可能连小白与怀中的金手指都会忘却,这是张航绝对无法接受的。因此,张航在考虑有没有把握从对方的手里逃走。
“其实我现在是掌门亲传弟子王彦的仙奴,因王彦是我的老乡,而他又要闭关,没有时间回去探亲,这次是他委托我顺路回去给他家里带话的,所以仙宗是看在王彦的面上,才没有抹去我的记忆,反而打开大阵让我离去的。”张航冷汗直冒,只好拉出王彦来做挡箭牌,他心中没底这种不靠谱的谎话对方有几分相信。“王彦我倒是知道,不过有杂役弟子,没有修士会选择凡人做为仙奴的,再说仙凡有别,仙宗哪是凡人进出自由之处,绝无可能开大阵放凡人出去之理!你还敢狡辩,莫非你不怕本尊强行搜魂吗?”昆仑上人这种修为的修仙者,自然不会凭张航的寥寥数语就能打发掉的,只见他右手五指一抖,霎时五指上端冒出五朵湛蓝色的火花,口气似乎变得生硬,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出手的架势。若是平常的凡人,昆仑上人还真没有这份耐性,只不过他感觉这小子身上透着一股诡异的东西,就想挖出这个明显不是普通凡人的凡人的一些秘密。
啪!不想再听张航废话的昆仑上人猝然出手,就想一下抓住这个古怪的凡人小子,好套出他能离开仙宗的秘密,却被张航伸手隔开了。现在张航的体修境界虽然还没有达到修士液态灵湖境的修为,但也相差无几了,哪里会被他人轻易偷袭的。“咦?一介凡人竟然挡得住我出手,看来你不是普通的习武之人,应该的高阶体修!不过,看你年纪轻轻,怎么可能已经达到了高阶体修的境界?”昆仑上人轻咦出声,别人不清楚自己还不知道吗,凭他液态灵湖境的修为,在骤然出手之下,气态境界的修士都无法逃避,何况是世俗习武之人,就算的体修,也只能是苦修数十年或有莫大机缘的人,才能达到隔开已经出手的境界。莫非这小子身上真的有不可思议的仙宝或天材地宝吗?昆仑上人心中一片火热,修行之人到高阶境界,想要提升一阶都是千难万难的,没有数十上百年的苦修或仙缘,往往止步不前不得寸进的,所以一些可以精进修为的仙丹灵宝,就是这些高阶修士最为觊觎的东西。要知道修士纵然比凡人寿命绵长,但也不是没有尽头的,而是随着修为境界的提升,才能逐步延长寿命的。如果一位修士在大限来临之前,而未能提升境界,就有可能面临身陨道消的结局。
一般情况下,气态导气境的修士的元寿可达一百到二百岁;炼气境的则有二百到三百的元寿;煅气境的寿命在三百岁以上,养气境的元寿为四、五百岁;到了液态灵泉境的修士的寿命就在五百年以上,液态灵湖境的为六百年边上下,液态灵河境则到八百年左右,液态灵海境的则有一千年以上的元寿;固态金丹境的二千年以上,固态成婴境的有大幅升到三千年以上,固态出窍境的元寿则达到可怖的五千年以上,到了肉身成圣,白日飞升的固态霞举境时,在理论上已经达到与天同寿,不死长生的状况。
昆仑上人已经五百八十多岁了,而他已经卡在液态灵湖境大圆满九重的境界数百年了,迈入液态灵河境就差那么临门一脚,无数的资源好像都吞进了狗肚子里,竟然卡得自己不得寸进,如果无法在寿元到来之前进阶,那么将面临修士的悲剧——身死道消!他忽然想到自己在洞府中的心血来潮,莫非正应验在这凡人小子的身上。一个凡人小子可以自由走出仙宗的禁制,还能在如此年轻的情况下达到高阶体修的境界,如果身上没有仙宝的话,那是无法想象的。就在昆仑上人脑筋高速转动中,张航冷着一张脸诘问道:“你要问话就好好问,为何骤然出手擒拿,莫非欺我是一介凡人?”语气生硬冰冷,大有翻脸的意思。“呵呵,我是看你小子好像是练过几招世俗功法,所以才出手一探,绝没有其他的意思。现在看来你已经到达高阶体修的境界,倒也有与本尊同坐品茗的资格。请坐下喝一杯吧!”昆仑上人为堂堂国师,高阶修士,区区体修还未放在眼里,但这里人多眼杂,自然不可能在国都中与一介凡人动手,他想先稳住这个愣头青,看看能不能套出他的一些秘密。
“哼!恕不奉陪!”张航冷哼一声,扭头就走,原本还想敷衍过去,但此人突然出手,令他十分气愤,哪里还肯留下作陪,至于自己出入宗门的秘密仙宗那里应该不会查得出,最多认为是什么人偷偷私放自己出去罢了,等自己回来时也是悄悄潜入的,仙宗不会为了一个凡人而把数千里的阵法禁制都看守起来吧,就算仙宗万把人都到禁制哪里守候,哪里会料到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只破开禁制的一点,所以自己没必要担忧回去时被发现,至于自己回到水洞后,再探石厅后面的暗门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呢,哪里管得了许多。“站住!一个凡人顺便进出仙宗,还敢出言不逊,你就不怕我仙宗下令抓拿你吗?”昆仑上人脸都气歪了,区区一介凡人也敢给仙人看脸色,若不是这里是自己驻守的国都,他都想立刻施法拿下这小子了。
张航怕他纠缠,直接施展轻功下楼,混入到街上的人流中去了。本来啃了几天干粮的张航,还想在神都这里美餐一顿,现在被高阶修士盯上,哪里还敢在此地久留。身上的道服不能穿了,走到哪里都惹眼,张航走进一间裁缝铺,高价买了几件世俗的便装,不用高价不行啊,裁缝铺的衣裳都是他人定制的,张航跑进来试穿合身就要买走,裁缝哪里肯答应,自然是出高价强买了,裁缝看到有利可图,不过加班加点再缝制几件,哪里不肯卖了。张航当初从家里带来的散碎银子都没用掉,这次回家无人接送,自然带来消费了。
换了一身青色便装的张航走出了神都,在远离人烟的地方就施展轻功疾驰而去,殊不知,昆仑上人早已远远盯上了这个迷雾重重的小子,只待在荒山野岭动手擒拿,如果张航胆敢反抗,他也不介意杀人夺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