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的娇躯软绵绵瘫软下去,陈少侠即刻运用剩余的内力,出手如飞地把妖女的全身数个穴道点到,封闭了对方的内力,这才轻呼一口气盘坐下来。“哗!”擂台下一片喧腾,一波三折的比斗令观众叹为观止,直到现在许多人还在发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陈青魁为什么用食指一直点触在陆瑶的额头上,不敢拿开?这是什么情况?只见陆瑶紧闭的眼帘下,一对眼珠在左右移动着,似乎陷入无法摆脱的梦境当中,而陈少侠轻轻对着陆瑶的耳朵一声喝道,“陆瑶道友还不醒来,更待何时!”如此盏茶功夫后,陆瑶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睁开了一对亮如星辰的眸子,怔怔地看着陈少侠,香唇轻吐道:“张道友,难道我们又堕幻境当中了吗?”陈少侠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这时,四周的景物在陆瑶醒转过来的一刹那,如同镜花水月般化为泡影,两人同时回魂到了大青石上。
隆隆的打斗声如潮水般灌入张航与陆瑶的耳膜中,他们刚刚睁开的眼睛看到有一张破破烂烂的铁网,把整块大青石护罩在里面,而大青石外头是四处蜂拥扑杀过来的凶禽猛兽,化身巨猿的小白正陷入一场苦斗当中。“小白……”张航对着小白刚喊出声,只见大青石又再度升起一层光幕,陆瑶都没来得及张一张秀口,又同时与张航迷失了。
不知是不是受到大青石迸射的光幕的影响,围攻的虫兽蛇禽为之攻势一滞,而小白也清晰地听到了主人的呼唤,待它回转过来,只能看到主人与陆瑶又如泥塑木雕一般了。“主人……”小白的猿目蕴泪,心如刀绞,双爪擂胸仰首咆哮不已。小白的双瞳顿时变得血红,犹如两块火炭镶嵌在猿脸上,它怒吼一声,抓住一头野猪王,当场撕裂为两半,而双脚一跺,狠狠踩扁了数只碗口大的食肉蚁。唳、吼、嗷、哇、呜、啾……各种啼鸣嚎叫声再度震天响,一波波攻击又把小白淹没在其中,小白的试炼远没有结束……
莽荒世界中的叠翠谷,这里四季鲜花盛放,溪涧潺潺,是各种蝴蝶的天堂。当一只巴掌大的色彩斑斓的雄性凤尾蝶,从一簇姹紫嫣红的花丛中翩然离去时,并未如往日般飞到一群雌蝶中炫耀自己的彩衣,反而孤零零一个伫立在一株白玉兰树的青枝上,借助周边密集的绿叶,孑然一身在思量着什么。它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思考起来,但自从前些天,它的一根触须莫名散发淡淡金光以来,它就觉得自己仿佛成为了一位哲人,成为了一只爱思考的虫子。
为了不引起其他蝴蝶的注意,被它们视为异类,这只雄蝶把每日的大部分时光,都花费在造访花朵与同其他昆虫社交之上,只留出很少的一点光阴来思考自己本身出现的异常状况。“那一日……”雄蝶回想起触须第一次发光的情况,那时它正围绕在一只美丽的雌蝶身边翩翩起舞,对于这种吸引异性的舞蹈,它已经练习得娴熟之极,相信这一次定能打动对方的芳心,赢得异性的青睐。优雅的舞姿,斑斓的蝶衣,风流的身段,终于使得那只傲娇的雌蝶放下了矜持,轻扇起粉翅,要同自己共舞之时,莫名地它的一根触须,竟然迸发出淡淡的金辉,令它如遭雷殛,刹那间石化在原处,那只刚刚要起舞的雌蝶,自然嗤之以鼻的展翅而去,让它自此步入不一样的昆虫生涯。
随着触须金辉的散发,雄蝶小小的脑瓜里,接收了太多的信息,一时间简直消化不过来,唯有静悄悄躲在无人打扰处慢慢思索,好好梳理。“人类,而且会飞天遁地,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莫非这是我的前世今生,前世是一位神通广大的仙人,这世却是一只飞舞的虫豸?”雄蝶轻轻抖动着触须,震惊于自己思想的深邃,“或许,这一切只是梦境。我现在就是在梦里,而自己不知而已?难道说,我是一位人类,现在的蝶身只是因为在做梦?不过说不定,蝴蝶才是真我,那个仙人才是虚妄的梦境,我只是一只做梦中的蝴蝶,也许明天我就将遗忘这古怪的一切。”雄蝶不吃不喝,足足在树枝上思考了三天。不过,暴风骤雨般的思维片段,剪不断,理还乱,似乎只有找到一头牝鹿,才能解开这一切谜团。
别了,随风摇曳的鲜花;别了,清澈甘甜的水泉;别了,风姿妖娆的雌蝶。雄蝶拍一拍蝶翼,最后看了一眼故土,毅然头也不回的飞走了。越过天堑般的座座高山,掠过掀起惊涛骇浪的条条大河,穿过一片绿海般起伏的草原,飘过狂风怒号的峡谷,行过茫茫荒漠……雄蝶像古时的苦行僧一样,用柔弱的身子去丈量着广袤的世界,只为寻找到那头与自己命运相连的牝鹿,好完结这一切……
花草甸,是一处人间净土,宛如仙境神国般的地方。这里四时花开不谢,灵雾缭绕,萋萋芳草掩映在葱绿的碧树中,五彩缤纷的禽鸟,翔舞啼鸣在婆娑的植株畔,有清泉石上流,有松涛阵阵送爽,朝晖晚霞晕染之下,使得花草甸瑞彩喷薄,宝光绽放,一幅如梦似幻的画卷。一头五尺来高的雪白牝鹿,在苔藓灌木中蹦蹦跳跳,它的一对短小的晶莹剔透的鹿角,恍如水晶打磨而成的,“呦呦……”牝鹿啃食几口芳草,啼鸣了几声,对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内心充满了喜悦。不过就在牝鹿鸣叫的当口,它的一对小鹿角突然焕发五彩的光芒,让它轻盈抬起的前蹄,在不知不觉中放了下来。它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如同涅槃入定的神佛,因为随着鹿角毫光的绽放,它蓦然接收到了诸多不可思议的信息,而这一切都与一头牝鹿的生活毫无相关,那是属于另外的世界的画面,令它战栗。
“或许,这只是同我今天吞食了一株炫彩菌有关吧。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幻,等我找到一处安谧的地方,睡上一觉,就烟消云散了。”呆愣了半响的牝鹿,努力甩了甩头颅,蜷身在一片嫩绿的草甸上,疲倦地闭上眼帘,不再去思虑刚刚经历的一切。而它额头上的鹿角似乎也熄灭了彩光,恢复了原状。但随着牝鹿入眠,鹿角又骤然闪闪发光,而它的眼帘下面的眼珠,随着深沉的睡眠,在不断地徐徐来回滚动,好似酣睡中的牝鹿,正在做着离奇荒唐的怪梦。
接下来的数天,天真活泼的牝鹿显得闷闷不乐,变得深沉稳重了许多,这让熟知它的一些伙伴,皆感觉非常诧异。“白鹿姐心事重重,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该不会是堕入了情网,不可自拔了吧?”一只很是八卦的鹪鹩,栖息在一株无花果树上,边埋头梳理毛发,边测度道。“哼!小鹿儿年纪轻轻玩深沉,说得好听点是少年老成,说得难听些是做作,是装!”老山獾抖抖皮毛,不屑地冷哼了一句。“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往往会掉入不切实际的幻想当中。唉,年轻,总会有一身幼稚病的啊!”一只强健的黑蚂蚁,对着痴痴傻傻的牝鹿摇头叹气,然后扛起一颗比自身重十倍的果子,步履矫健地朝着蚁穴走去。
一丝灵性不堕的陆瑶,更有一对天生神异的鹿角,令她深陷幻境中,逐步清醒过来,撞开了心头蒙昧迷糊的浓雾,虽说还未做到如同张航幻化的雄蝶般顿悟,但也比一般的修士,来得有主见且更为清明。“按理说,自己的鹿角不会无缘无故地焕发光辉,并让我做了许多奇异的怪梦。这里面一定有天大的秘密,可是总未能窥破其中的真相,每每关键时刻就醒转过来。看来还是缺乏一些机缘,或许我应该走出家园,去寻觅可以触发这个秘密的人物。”牝鹿对着一汪清澈的池水,凝视着自己的一对鹿角,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它未能如同雄蝶般模糊感应到要找到一头牝鹿般,要出去找到那只蝴蝶,但也已然明白,困守原地可能一辈子都不能揭开这些秘密,所以,在一个清风明月的夜晚,牝鹿走出了花草甸……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丝无形的线绳在牵引一般,身处天南地北,风牛马不相及的雄蝶与牝鹿,竟然心有灵犀般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地往一处叫“了空台”的所在而去。所谓的了空台,是一块横卧在山峰巅崖上的平台般的大石。传说,如果你心有疑惑,梦想颠倒,在每个月的月亮最圆的夜晚,到这块了空台上躺卧一晚,就能够冰释疑窦,开怀明悟,了却前世今生的种种忧愁烦恼,空灵见性,再无一丝毫虚妄迷惑。不过,想要登上了空台,都要接受一些考验,这些考验因人而异,往往是每个人心中最恐惧的东西出现,成为登台之人的拦路虎。
当一只蝶翼破烂,形销骨立的雄蝶,从东边的山头艰难地飞到了空台时,它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头十丈大小的巨蟾。巨蟾呱得一声,从其口中就喷吐出一根透明色的长舌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卷住雄蝶,就要往自己的嘴里一送时,雄蝶的一根触须骤然迸射出夺目的金辉,其中两道金辉忽然连成两道光束,一闪就射进巨蟾的眼中,巨蟾痛苦地大叫一声,蜷曲的舌头一颤,竟然松开了雄蝶,这让雄蝶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遭遇,让它更加相信自己触须的不凡,一定要按照触须感应到的东西,在这寂寥危险的了空台上躺卧一晚,以期找到那头或许可以结束这一切的牝鹿。因此,面对眼前的巨蟾,虽说心有余悸之下,连残缺的翅膀都扇不动了,但是它的内心抱定决心,一定要通过这道考验。
了空台西边的山头上,一头五尺雪白牝鹿,竟然浑身血渍斑斑,一条后腿也瘸了,身上绸缎般漂亮的皮毛也出现许多的秃斑,好像癞痢狗一样难看,这就是一路遭遇诸多险阻,才堪堪抵达这里的白鹿。还未等它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了空台时,眼前突兀地现出一头小山般的巨狼。巨狼皮毛黝黑,两眼如同一对硕大的铜铃,闪耀着寒冽的光芒,它巨口獠牙,肢爪锋锐如刃。但见巨狼微微一皱鼻头,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狞笑,嚎叫一声,就对着白鹿扑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