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寨医馆大院内,楚丽身上酒气未散,美目注视着楚秀,抿嘴问道:“那臭小子真的去神木林了?”
楚秀提着一个木勺,为院内的奇花异草洒水。彩松灵站在其肩上抱着小果子啃食,滴溜溜的眼珠子看着楚丽。
楚秀把木勺中的水倾洒完毕,伸直腰肢,轻声道:“嗯,早上与老师辞别后,他们两人拿回自己的行装便走了。”
闻言,楚丽恨恨的跺了跺脚,气道:“臭小子,枉费本小姐照顾他许久,竟然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个就走了,真是没良心的小混蛋!”
楚秀螓首微摇,声音柔和,道:“你当时还未睡醒,他不想打扰你,走前嘱托老师跟你道别了。”说着,楚秀向着神木林方向望去,只是这屋墙阻隔,她只能看见那天际的白云。
楚秀微微一笑,但其中苦涩之意洋溢而出,她声音幽幽,在这院内回荡:“神木林险恶万分,希望他们两个能平安吧。”
楚丽心中也泛起一丝忧虑,突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姐姐,你还记不记得那把古怪的枪?”
楚秀收回注视着远方的目光,不解的看向楚丽,道:“记得,那把古怪的枪可以吸收灵力,老师第一次触摸时就已经察觉到了,告诫我们不要触碰,那枪怎么了?”
楚丽眉头轻皱,道:“我昨天把那枪给慕容青的时候发现,他好像对那枪的吸力浑然不觉,这是为何?”
怔了怔,楚秀美目中也是闪过思索,片刻,她落寞一笑,徐徐道:“他们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我们连他们从哪里来都不知道。单单只是慕容青教给我们的修炼方法就已经脱离了我们的认知范畴,那把古怪的枪想来也是什么宝物,我们修行一生也未必能接近他们半步,又何必多想呢?”
说着,楚秀不自觉的看向庭院中石桌上那块随奕没有带走的面具,神色间更是落寞。
楚秀怔怔的看了许久,螓首轻抬,将目光落在那万里晴空之上,她突然觉得,自己只是这鸟笼中的一只小鸟,穷尽一生也是不可能追上鲲鹏的。
这鸟笼之中,又囚禁着多少像楚秀一般渴望着远方的人?他们有展翅翱翔的能力,却因为出生在此,就会被困在这既渺小又广阔的鸟笼之中。
楚秀知道,随奕不是鸟,哪怕这次不能离开鸟笼,只要他活下来,也肯定会有离开鸟笼一天,因为笼子只能困住鸟,鲲鹏终会归于天空。自己于他而言,不过是他生命中一闪即逝的荧光,又何必希冀别人停留。
不知道楚秀在想什么,楚丽心中只是有些失落,她上前接过彩松灵,捧在手中,伸出芊芊玉指抚摸着它柔顺的毛发,不时轻语两句。
...
天赎城中,因为城主天玄老人发令,邀请无法之地的修士共举屠魔,此刻已经聚集了无数天族修士在此。
即便是平日里那些云游荒漠,四处寻宝的的修士也纷纷涌现,一时间让这天赎城有了几分数千年前展空城的模样。
只是这无数天族修士大多愁眉紧锁,看起来若不是事关天族存亡,他们是不想趟这浑水的。
天族修士们相谈间,陆续来到天赎城望月楼前。不时有熟人认识,互相客套一番,也有仇人见面,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其余众人见状,纷纷前来阻挠,好言劝告。
一个老妇与友人相谈间,低声道:“传闻那慕容青已经突破到换骨境界,这无法之地内或许只有天玄前辈可以与之一战了。”这声音不大,却让周遭围起讨论的人们心头一惊,他们神色惊愕,甚至有许多人萌生退意。
突然,一道清风掠过,天玄老人落在望月楼上,场中沸沸扬扬的人声也停了下来,一些还在犹豫之人也压下了退意,皆昂首望去。
天玄老人衣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一头白发飞舞间更显神仙面容,他露出淡淡笑意,祥和道:“想必今日为何邀请诸位到天赎城。诸位都很清楚了吧?”
一个黝黑青年,一脸倨傲的向着天玄老人道:“不就是除慕容青吗,一个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还要这么多人去?废话少说,他现在在何处,我现在就去一剑杀了他,到时还请天玄前辈不要吝啬悬赏。”
“看你最多不过聚灵境顶峰修为,也敢狂言与慕容青一战,真是不知死活!连斧炎帮帮主司马由都死在其手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灰发老者斜了一眼黝黑青年,一脸不屑道。
闻言,众人一阵哗然,那黝黑青年气的黑如木炭,但也不敢再作声。
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人迟疑片刻,拱手向灰发老者问道:“吴老前辈所言当真?若是司马由这老贼都不敌慕容青,只怕无法之地内也就天玄老前辈可以单独与他一战了。”司马由虽然作恶多端,恶名远播,但一身修为非同小可,场中能与之比肩的也就几个老怪,所以高大中年人才会忧虑出言。
场中又是一阵叹息忧心声传出,人多口杂,天玄老人望着其下也是微微摇头,他清了清嗓子,沧道:“诸位先静一静!”
正在摇头晃脑,叹息不止的众人把心思收起,皆望向天玄老人,仿佛只有他才能让众人安心。
天玄老人叹息一声,徐徐道:“慕容青确实连老夫都不能说必胜,诸位若是单独对上,绝无活路。老夫会聚集诸位到此,就是想要与诸位联手,一同伐魔。”
闻言,场中无数修士悲痛叹息声不绝于耳,更有许多人心灰意冷,迈步就要离开这屠魔大会。他们自知换骨境界的高手绝非他们能够对敌,三个脱胎境界顶峰的人也不见得能胜过初入换骨境的高手,更何况,那换骨境界的高手还是不祥之翼,历代言传中一己之力就可灭绝天族者。
天玄老人见那些迈步离去的众人,祥和神色收起,恨铁不成钢的怒道:“若我等现在退缩,待将来慕容青修为更进一步,试问这里的人有谁能逃过他的杀手?天族祖先在上,我们既生为天族人,又怎能坐以待毙!哪怕粉身碎骨,老夫也会把慕容青除去,以保天族永存,尔等若还是天族血脉,便助老夫一臂之力!”
天玄老人言辞慷慨,字字有力,那些正欲离去的天族修士们皆是面面相窥,踌躇不前。
场中,几个青年男女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看起来年岁最大的青年拱手冲着天玄老人朗声道:“我南开城李家等愿随天玄前辈与那不祥之翼一战!家父还在安排城中杂物,不日后便会前来会盟。”
天玄老人看着那几个后生晚辈,点了点头,露出欣慰之色。
“既然是躲不过的劫难,为了天族长存,这副老骨头我也不必吝啬了,一切听天玄前辈的!”之前出言的吴姓老者也拱手向着天玄老人道。
一时间各种表志之言纷纷传出,不少人更是怒骂着离去的众人,一句句懦夫,叛徒,怂货的难听至极。
向场外走去的修士们被污言秽语说的面如猪肝,纷纷停下脚步,勉强留了下来。
见状,天玄老人露出宽慰笑容,他把自己所知和打算尽数说了出来,众人在其下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