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和蔡京君臣二人在崇宁三年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废除科举。他们打着王安石的旗号进行兴学运动,在民间大兴县学,无论大县小县都立学校。学生从县学升州学,州学升辟雍,辟雍登太学,太学生殿试后任命官职。
客观来说赵枢是很赞同这套制度的,最大的问题还是党争,这是新党的主张,旧党不支持。
“好事,我可以请几个朝中大人写信,帮忙举荐他去应天书院,以后也可以举荐他去太学。”
“不过,李妈妈,”还没等李妈妈道谢,赵枢又说,“李鹿恐怕不是这么想的吧?”
“哎……谁说不是呢,这孩子书读的倒是不错,可心就是静不下来,今天想去做生意,明天又想当道士,愁死人了……”
“哈哈,那是他还没见过世道险恶,李妈妈,你看这样如何,反正他年纪还小,干脆让他来京城历练一番,如果他能做出些成绩那就随他去,如果干不好,那就说明他根本不是这块料,再让他回家老老实实读书,也好断了他的念想,如何?”
“好啊,可是他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怕是只会添麻烦。”李妈妈当然愿意自己的儿子跟赵枢走的近些。
“没关系,人非生而知之嘛,让他随时学,如果他觉得做生意太无聊随时可以回去念书啊。”
“那我晚上给他写封信让他来京。”
敲定了让李鹿来京城的事,赵枢给自己盛了一盘糖醋排骨,在厨房和李妈妈吃了起来。
“哎?竹樱姐,这是谁的车?”
“大概是赵枢又搞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吧。”
说话间,二人已经进了院子。
“你们又说我坏话。”
“郡王我们没有说您坏话哦。”
“我都听见了。”
“你听错了,事情办完了?”
“差不多了,印刷作坊已经把第一批书印出来了,我在城里休息几天就去给年纪最大的一批孩子讲课。”
赵枢把这七天的收获从怀里掏出来。
“嗯……还是吃完饭再看吧,现在给你们看就吃不下饭了。”
“那还是别给我们看了。”竹樱可不想让赵枢影响自己的食欲。
“会不会吓到那些孩子啊?”
“肯定会,但这是有必要的,咱们不是慈善机构,不养闲人,他们要变得有用就只能忍着。再说了,我都吐了好多次,他们比我还金贵不成?”
“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行了,何必辛苦自己。”李妈妈很心疼赵枢。
“他们都做不来,有些事只有我能做,能者多劳嘛。”
多劳的赵枢回府里睡了几天懒觉后,又动身去别院,这次没有选择骑马,而是和白露坐上了马车。
“如何?”赵枢得意地像白露炫耀到。
“咦?这车为什么会一弹一弹的,像坐轿子一样?”
“嘿嘿,轮子下面有楠木板减震,就像木弓一样,可以过滤路面的震动。”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白露正眯着眼睛笑着看赵枢。
“儒家讲‘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可我看无论是朝中大人们,还是民间大儒,在‘格物’这一点上都不如郡王远甚。”
“很好,以后多拍我马屁,会给你涨月俸的。”
“嘻嘻……不过郡王做这些事情,不只是为了赚钱吧?”
“女人太聪明不好。”经过近一年的相处和摸底,白露已经是赵枢可以信任的人之一了,所以有些事情也不必再瞒着她。
“郡王想让我蠢点,那我就蠢一点好了。”
“你想得美,郡王府只有一个人能不动脑子,那就是我。”
“那我在做事上聪明一点,在琢磨郡王心事上蠢一点好了。”
“具体的计划我还在做,有些事情我也不能事先预料到,现在能告诉你的只有我的确在计划一件大事,但你放心,我不是想造反,恰恰相反我想要帮官家和大哥解决一些麻烦。”
“如果郡王想当皇帝,那也不能算造反。”
“嗯,话是这么说,但老实说我觉得当个有钱的郡王比当皇帝自在多了,如果事情向最好的方向发展,咱们就可以像现在一样过一辈子没心没肺的有钱日子。如果差一点,那可能就要自己当皇帝。如果再差一点,恐怕就要跑路了。”
“去哪里?”
“新大陆,如果咱们的事情不顺利,官家或是其他人容不下我了,那我就带着别院那些孩子去新大陆,用下半辈子建立一个新的国家。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走……”
“当然愿意,反正我已经没有家人了,郡王和竹樱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们不就是你的家人吗。”
“郡王说的对,那我能干些什么呢?”
“你帮我看好别院,年纪最大的那些孩子教两三年就够了,我会另外安排他们,期间你再找一些孤儿。”
“郡王要让他们干什么?”
“给他们一份前程。”
到达别院后,白露去给赵枢整理房间,赵枢先去视察一下各个作坊的进展,为了保证时间上的精度,赵枢在每个作坊都安了一台重力式机械摆钟。
这次离开只有几天,各个作坊变化都不大,这几天来最忙的就是新成立的制硝作坊,目前的任务就是在第一场春雨之前刮地皮,确切的说是刮地皮上的硝酸盐。赵枢买到了一些硝石,然而现在暂时用不到大量火药,所以硝石都被留到夏天用来给酒楼制冰。而现代工艺制硝,以现在作坊的水平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所以赵枢还是老办法——土法制硝。
也就是厕所,猪圈,墙角等地面上的白色颗粒,这些地方的泥土中含有大量有机物,腐败以后经过硝化细菌的作用生成硝酸,然后跟土壤中的金属离子反应生成硝酸盐,也就是所谓的土硝。
所以郡王府制硝作坊最近这些天已经把附近几个村子的厕所猪圈和墙角都承包了。
还有就是酸碱作坊,中国制硫酸的历史可以追述到东汉,炼丹术士们发现炼制矿石的时候会产生气体,而以当时的科学水平,他们认为这些气体是矿石的精华,不能浪费,所以发明了一种用密闭容器装矿石在外面加热的工艺,也就是干馏。
东汉末术士狐刚子发明了“炼石胆取精华法”,石胆就是胆矾,也就是五水硫酸铜,通过干馏胆矾将气体通入水中制取硫酸,六个世纪后阿拉伯炼金术师也发明了同样的方法。
然而这种方法有两个缺点,一是制取的硫酸不纯,二是条件太高,需要六百多度的高温。
后来人们又发现了一种条件简单的硫酸生产工艺,烧硫磺得到二氧化硫和少部分三氧化硫,三氧化硫与水蒸气结合产生硫酸,这个方法的问题在于——效率太低了。
再次感谢高中化学老师吧,赵枢决定用“铅室法”制硫酸,燃烧硫磺时加入部分硝石,硝石燃烧时生成的氮氧化物可以将硫磺燃烧时生成的二氧化硫氧化为三氧化硫,大大提高硫酸产量。
嗯,很明显,这个反应跟黑火药爆炸就差了个木炭。
所以说这是个反应很剧烈的方法,在能承受高压的容器做出来前,并不能投放太多原料,后来英国人用铅室增加体积,不过现在只是开个头,赵枢暂时用不到大量硫酸,而且从生产方法上再进一步,那就需要锅炉了,所以现在只考虑土法制硫酸,也就是——水缸,在水缸里放少量水,用托盘放硫磺硝石,堵住缸口加热,如此几次便可得到稀硫酸。
历史上抗战时期的八路军在条件恶劣的情况下就是用这种方法生产硫酸的,只不过他们用的水缸更大,没办法,现在还没有生产大陶缸的工艺。
当然,这些都是纸上谈兵,各种原料比例还需要慢慢摸索,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酸碱作坊现在的进程只是买了一堆水缸堆在院子里,开工遥遥无期,因为工匠都被打发去刮厕所了……
本来赵枢还想摸索着盖两个沼气池,但算了算技术和材料以及此时的消防水平,嗯……告辞。
不过还好琉璃工匠的玻璃烧的不错,虽然还有大量气泡,颜色也有些发绿。
颜色发绿好办,缺少氧化剂而已,刮完厕所就有了。
至于气泡,赵枢倒是听说过“玻璃澄清剂”这个词,但对成分一无所知,以他的化学水平来猜测,大概是通过加某种高温下可以产生气体的物质,在浆状玻璃中形成大气泡吸收掉里面的小气泡。所以大概可以通过对各种物质进行实验,找一种加热后产生气体或是本身气化的东西,这个任务交给炼金作坊的术士。
在能减少气泡和改善颜色之前,赵枢还是准备先跟琉璃工匠谈谈成型工艺的问题。
“你们做琉璃器皿是怎么成型的?”
“回禀郡王,一是用范铸法,用陶土或石膏做成模具,将浆状琉璃灌注其中,冷却剥模后便可成型,跟铸造青铜器类似。”一位年长的琉璃工匠向赵枢介绍工艺。
P.S.sorry在下估错了字数,男二下一章才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