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鹿张大了嘴看二人交手二十回合,赵枢竟然赢了十七合。
“怎怎怎……怎么可能?他他他……他是让着你的吧?”李鹿指着徐高问赵枢,这是他唯一能接受的解释了。
不过他也知道并没有,以徐高刚才展示出来的身手,换成自己只有被秒杀的份。
“怎么会这样……你竟然是大隐隐于市的高手吗?”
“哈哈,这就是兵器的优势,枪为百兵之王,再优秀的剑客遇上长枪都是劣势,战阵之上永远是长枪为主,刀剑只是辅助兵器,这也就是为什么民间不禁朴刀而禁长枪的原因。徐高用短剑能赢我三合,已经说明他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如果同样用长枪,我是一回合都赢不了他的。”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要我练长枪喽?”
“不,还是练棍棒,习得棍棒,长枪短剑自然都会使用了,我不在的时候就由侍卫教你。”
“行吧。”虽然不知道赵枢为什么要让自己习武,但肯定是有目的的,总不会是耍他开心。
“前两个月,每天扎一小时马步,站稳才是第一步。”
赵枢直接把邓宽当年给他安排的训练项目安在了李鹿身上。
三天后,文安郡王赵杞出城踏青,回城时顺路来到五哥别院。
赵枢的别院在竹樱买的那方圆十里地中部北方,在汴河和一片荒山之间临河而建,分为三部分,上游是赵枢的三层小楼和周围七十丈卫星状分布的侍卫宿舍,下游两里地是沿河一字排开的别院,第三部分是建在南边山上的学校,三部分成等边三角形排列。
文安郡王在建安郡王的住处扑了个空,只见到了建安郡王府的白管事,赵杞从她那得知自己的五哥在学校上课,于是又乘车去了二里之外山上的学校,临走前温柔的白管事还让自己小心,然而赵杞并没有听到心里——五哥又不是老虎,小心什么?
走到教室外,赵杞挥手屏退随从,自己悄悄从后门进去,在专心讲课的赵枢并没有发现他。
赵枢当然不可能发现,因为从讲台到后门中间是一圈高大的组成阶梯教室的木架子,视线完全被挡住了。
赵杞楞了一下,感觉眼前像一个迷宫,不过两边倒是道路通畅,他沿着墙壁找到一条通道,地面上是什么?好像是呕吐物,这五哥到底在讲什么课?如是想着,看向中间的讲台。
看不清,走近些,看清了。
……
“先生,有人晕倒了。”
……
解剖课因为赵杞被吓晕而不得不暂停。
赵杞被吓晕并没有让赵枢感到意外,他比赵枢小一岁,跟教室里最大的学生差不多大的年纪,这些学生接受了两个月的生物教育,看到解剖人体还都吐了一地,赵杞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前提下突然看到这么恶心的东西,不受惊吓反而怪了。
不过让赵枢意外的是——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从此以后解剖教室上课时,严格执行随手锁门,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
这都是后话了,眼下还是先把赵杞招待好吧,要是他去官家那里告一状,挨骂事小,如果被禁足十天半个月就麻烦了。
赵枢对被惊吓而晕厥的机制不是很了解,这已经超出高中生物的范畴了,不过肯定是某种原因导致大脑缺氧造成的,在吓晕那一刻之后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首要任务是把赵杞挪开,万一他醒过来看到尸体再被吓晕就麻烦了。赵枢找了两个力气稍大的学生,把赵杞抬到木架和墙中间的空地上,自己脱掉手套和围裙,走到赵杞身边蹲下,拍了拍他的脸。
“六哥儿,老六,醒醒……”
赵杞恢复意识后看到的是五哥清秀的笑脸,然而这张俊俏的脸在他眼中却格外骇人——他刚才明明看到这个五哥在切尸体,莫非他在发展食人的邪教不成?
“嘿嘿,六哥儿,没事吧?”
“五……五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待会儿跟你慢慢说,这个点还没吃饭吧?饿不饿,走,五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赵枢拉着赵杞从正门出去,示意李鹿安排一下教室的后续处理,然后带赵杞坐上四轮马车回住处。
小孩子恢复就是快……
赵枢让白露做了一桌菜来招待赵杞,兄弟二人吃了一会儿,赵杞就把刚才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五哥,这又是什么新菜?”赵杞指向白露刚端上来的一盘烤串问道。
“这叫‘骨肉相连’,瘦肉和脆骨穿在一起烤的,尝尝。”
“好吃。”
真是个吃货……
“六哥儿是来我这玩的?”
“嗯,不是,我今天出来踏青,爹爹让我回城时顺路来五哥你这里一趟,还有半个月就冠礼了,爹爹让我叮嘱你别乱跑,别忘了提前回宫准备,还让我给你带了一封信。”
赵杞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赵枢,赵枢很不合礼节地当面打开看。
只是一封公式化的家信,官家在信中说自己多重视这个儿子,看到儿子即将加冠成年很欣慰,并表示了对孩子的期待吧啦吧啦,都是些套话,没什么有营养的东西。
“五哥你刚才上的什么课?”
赵杞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好奇起来。
“解剖课,拆一具尸体研究构造,用来培养郎中的,你要不要来听听?”
“算了……”赵杞可不想再见一次尸体。
“来吃菜吃菜,刚才吓得不轻吧?好好补补,今天就住五哥这,明天带你去看些好玩的。”
“五哥又搞出什么新物件了?对了,刚刚坐的马车好舒服,也是五哥最近新做出来的吧?”
“没错,送你一辆,你回城的时候带走就行了。”
“哈哈谢谢五哥啦。”赵杞也不客气。
当晚兄弟二人抵足而眠,第二天赵枢带赵杞去参观别院,赵枢也带赵桓和赵楷来过几次,算是为了堵御史的嘴。
其他作坊变化不大,赵枢直接把赵杞领进了琉璃作坊。
“来,看看些杯子怎么样?”
赵枢把最新一批几乎没有气泡的浅绿色琉璃杯拿给赵杞。
“好漂亮,五哥,这是水晶杯吗?”
“琉璃杯,烧制出来的,现在还不成熟,再过几个月我就能做出没有颜色的比水晶杯还清透的琉璃杯。送你一套,你回宫后在兄弟姐妹间炫耀炫耀。”
“哈哈,五哥放心,我懂得。”
……
赵杞跟着五哥逛了半天作坊,又蹭了顿饭,带着五哥送的马车和一车东西回宫了。
晚饭过后,太子右庶子耿南仲照例去找太子,一起讨论当天朝野内外发生的事。
“希道来了,坐。”太子对自己的心腹很客气。
“殿下,北边又在打了,虽然胜负未知,但太学院那群人又在起哄,到处联络朝中大臣请求北伐。”
“不奇怪,他们吃的就是起哄的饭,能收复失地就多出来官额,他们不就有奔头了吗,反正就算打了败仗也怪不到他们头上,不理他们,你看这杯子如何?”
赵桓递给耿南仲一个琉璃杯。
“好透亮的琉璃杯,此等质地怕是千贯难寻,敢问殿下此物从何而来?”
“你猜一下。”赵桓微笑问道。
“建安商行?”
赵枢也给赵桓送过不少新奇的东西,看赵桓的表情,耿南仲猜测这又是赵枢送来的。
“老六拿来的,他去老五那边玩,蹭了一堆东西,哈哈,把他高兴坏了,回宫这些天后见人就送,估计是老五让他帮忙吆喝呢。”
“微臣听说,建安郡王办了个书院?”
“是,不过此事不必担心,吾派人打听过多次,教的都是工匠之学,最近还在教医术,前些天老六都被他吓晕了,他这是在给自己培养童工呢,这个老五啊,还是太看重钱了。”
“今天微臣遇到陈东,他也提起建安郡王,他说建安郡王在养望。”
“呵呵,他去老五府上求见三次都不得见,把面子丢光了,这是恨上了,想在我面前咬人呢,老五除了在那群画师和工匠中声望不错外,这些天把求见他的人得罪了个遍,连父皇都听说了,让他收敛些对人客气点,要是养望能养成他这样,那我可高兴坏了。”
“殿下明鉴。”
“不过陈东此人还是可以用的,敲打他一下,让他把力气放在正当处,不该咬的人别瞎动嘴。”
“喏。”
赵桓所说的赵枢得罪人,是指他让侍卫打人的事。
送走赵杞后,赵枢花了两天时间把进行了一半的解剖课上完,在别院赶上了春雨,今年的第一场春雨来的晚了些,赵枢的制硝和酸碱工匠们几个月内刮完了周围几个村子的厕所和墙角,然后又被派去更远的村子继续刮,在下雨前竟然刮了足有千斤硝土。
大喜过望的赵枢狠狠奖励了工匠,给刮了几个月厕所的他们放了半个月假,然后做好了给海州渔船的床弩。
军用的八牛弩是不容易搞到的,那东西威力太大,而且太贵,制作周期长,一副弩臂就要花费三年,赵枢用的是三根楠木弩臂,射程只有六十丈,还不到八牛弩的一半,不过捕鲸够用了。
做完这一切,赵枢回城准备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