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金辽达成合议共同南下呢?”
“大哥未免想的太多了吧?”
“我也觉得我想的太多,但你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大宋精锐尽在西军,靠河北纸面上的十万兵,能挡住辽人还是女真人?”
“可咱们和辽国已经百余年没开战了。”
“狗急跳墙啊,宋辽本是兄弟之国,但现在咱们想帮女真灭人家,把人逼急了什么做不出来?”
“咕嘟……咕嘟……”
……
“给我来一杯。”
赵桓实在受不了赵枢大口喝果汁了。
“大哥啊,”赵枢给赵桓倒上一杯果汁,“你刚才说‘河北纸面上的十万兵’,那实际有多少?”
“我也不知道,恐怕没人知道,连河北官员都不一定了解,澶渊之后两国礼尚往来承平日久,军无战意武备皆废,空饷吃的也厉害,怕是实际上连四万人都没有啊,偌大的河北,这点人怎么够用……别说河北了,京城上四军纸面上也有十几万人,实际上却只有七万,更何况边疆?”
赵桓喝的是果汁,但却仿似微醺般红着眼睛摇头,
“不够用啊,老三,我知道你觉得我暮气,但大宋真有兵可用吗?没有啊,说是百万雄兵,实际上只有那几万西军能战,又要打西夏,现在正是收复横山的关键时刻,哪里还抽的出手对付辽国?”
“大哥所言……”赵楷沉思片刻,还是艰难说道,“不无道理啊……说到底,还是如五哥儿说过的,要强兵,如果咱们真有禁军五十万,莫说是辽人南下,就算四面开战又如何?”
“三哥你有钱吗?”
赵枢很不给面子地打断了赵楷的装逼。
“是啊,这还涉及到整顿吏治……”
“那还不如干脆用练兵的钱把燕云买回来。”
“就算要买,那也得先打一两仗让辽人看到咱们的实力。”
“万一败了,那就连生意都没得谈了。”
“也无妨,等万岁山建好,我大宋一定能转运的,你们知道吗,京城来了个上清宫的道长,中秋过后要做个道场,你们别忘了去看。”
……
赵枢无语,刚刚对河北局势做出精确判断的大哥眨眼间又暴露了封建迷信本质。
“不了,我还在禁足,不好出去张扬,就在家为大宋和爹爹祈福吧。”
“老五,我知道你不信这些,但这东西确实很灵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呐,大哥,敬鬼神而远之。”
“哈哈,五哥儿想来不喜儒学,如何又把圣人的话奉为圭臬了?”
“我喜欢所有有道理的话。”
“老五,远之前要敬,不敬只远怎么行?”
“我在家敬是一样的,吃肉的时候想着张老爷子就是了。”
赵枢口中的“张老爷子”就是张道陵张天师,汉顺帝永寿元年在鹤鸣山创正一盟威道,简称正一道,他的孙子张鲁在东汉末雄踞汉中二十多年,大兴正一道,归顺曹操后被拜为镇南将军,正一盟威道也因此获得合法地位在全国公开传播,成为后世的道教正统。
而张天师本人自称是太上老君弟子,三天法师正一真人,作为第一代天师,被后世尊为“老祖天师”。
“也罢,随你吧,只要心够诚在哪里敬神都是一样的。”
“我又不信这些东西,心怎么会诚呢?”
……
“嘿嘿,干杯。”
“咕嘟……咕嘟……”
“五哥儿,给我也来一杯吧。”
几日后……
“凭空眺远,见长空万里,云无留迹。桂魄飞来光射处,冷浸一天秋碧。玉宇琼楼,乘鸾来去,人在清凉国。江山如画,望中烟树历历。
我醉拍手狂歌,举杯邀月,对影成三客。起舞徘徊风露下,今夕不知何夕。便欲乘风,翻然归去,何用骑鹏翼。水晶宫里一声吹断横笛。”
鼎香楼顶层包间中,赵枢在抚琴高歌,唱的正是苏东坡的《念奴娇·中秋》,虽然赵枢不屑于苏轼的政治主张,但对他的文采向来是非常欣赏的。
今天正是中秋,赵枢也不想让李妈妈再忙碌了,便带众人来酒楼过节。
“如何?”
一曲唱罢,赵枢得意询问各位观众,他对自己的表演还是很有自信的。
“脂粉气。”
……
客观来说赵枢面容俊朗风度翩翩,着实颇有浊世佳公子的感觉,他这样的小伙子在京城贵族大姑娘小媳妇眼里也是抢手货。
然而他自己也早就意识到一个很苦恼的问题,就像竹樱说的,虽然他自认为颇有男子汉气概,为人行事也干脆利落,但长相确实有些小白脸。
“你懂什么,中午我在樊楼唱了一曲,那些文人才子顶礼膜拜都把我夸上天了,你比那些才子还懂?”
“他们是有求于你才拍你马屁。”
“曾夤也说我唱的好,他没有求于我吧?”
“他是怕得罪了你,在大长帝姬那儿过不去。”
……
“你赢了。”
“不如我为大家舞剑助兴如何?”
并没有人理会李鹿,让他在房间里耍剑,那屋里的人都别活了。
“在我们杭州啊,中秋时会放河灯,水面上数万盏羊皮小水灯粲如繁星,民间说此乃江神所喜。”
“听起来好美啊……竹樱姐,那咱们待会儿去五丈河放河灯吧?离天黑还早,来得及。”
“现在就去吧,回来再吃。”
竹樱和白露看向赵枢。
“这蟹酿橙真是令人赞不绝口,我在这里等你们好了。”
蟹酿橙是浙江的一道名菜,把河蟹肉装入掏空的橙子中,放在笼屉上,在水中加酒醋蒸熟。
其实现在还有一道流行的菜是蟹生,河蟹剁碎生腌,然后直接生吃,不过赵枢可不知道怎么土法治寄生虫,所以从来不敢吃这东西,也不允许身边的人吃。
“不要这么看我,在我们北方中秋是不放河灯的,要买也买不到啊。”
“河灯哪有买的?要自己做才心诚,让侍卫去杂货店拿原料来现做吧。”
“杂货店有羊皮卖吗?”
“用纸扎也是一样的。”
“啪啪!”
赵枢拍了两下手,并没有人进来,让他很尴尬。
“咳咳……邓宽!”
高大的侍卫长推门进来听命。
“你去一趟杂货店,让他们送几块巴掌大的木板和一些纸画还有红烛来,然后你不用回来了,回家陪家人过节吧。”
“喏,谢郡王。”
“我们娘俩不耽误你们三人谈情说爱,你们也别耽误我们母子团圆,娘娘,咱们去楼下听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