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枢李鹿二人互相看了看，没有征求王高斐的意见，然后由李鹿开口，

“那多余的被子总有吧，去拿一些，就让我们的护院打地铺好了。”

“有有有，诸位请跟小的来。”

驿馆的客房从外面看没有丝毫区别，都是同样大小的平方，只是屋内家具陈设更华丽，更讲究，被褥材料也更好。

赵枢指挥侍卫在第一间上房放好行李，开口道：

“伯林，咱们就在这里凑合一晚上吧？”

没等李鹿开口，王高斐先说：

“这如何使得？郑公子，还是在下跟李公子挤一挤吧。”

“无妨，我跟伯林自幼便一起长大，在一起睡过不知道多少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我跟别人都睡不惯，只有跟郑兄在一起才睡得着。”

……

赵枢瞥了李鹿一眼，这话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劲的感觉。

还好他确认自己和李鹿互相之间没感觉，他们都是喜欢女人的。

所以二人自然不能睡同一张床，李鹿睡的人两张长几拼成一张的临时单人床。

“老郑，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谨慎起见，在屋内李鹿也称呼赵枢的化名，毕竟谁也说不好窗外会不会有一个像冯榆雁一般的窃听高手。

赵枢反问：

“你看出有什么不对劲了？”

“没有，就是因为没有，才觉得不对劲，这一路是不是有些太谨慎了？”

“没看出不对还自己吓自己，这里咱们从潍州到济南府中间住的驿馆有什么区别吗？”

“就因为没有区别才觉得不对劲，这太顺利了。”

“你是不是有病，顺利不好吗？”

“如果只是赶路，顺利些当然好，但咱们这一路是要学响马杀人越货的，这么顺利就不对劲了。”

“哈哈，我说啊，你不是一直强调咱们是为民除害吗，怎么又说杀人越货了？”

“这不冲突，咱们要对付的是欺压百姓的顽劣之徒，所以这是通过杀人越货的方法为民除害。”

“你比我还会找借口，不过说的有道理，我得把这个借口记下来以后杀人用得上……”

赵枢又掏出了他的小册子和竹筒装的墨汁，用玻璃笔蘸墨汁开始记李鹿天才般的杀人借口，同时还不忘安慰李鹿，

“你也不必太担心了，别人又不知道咱们是来干什么的，咱们就只当自己是过路的商旅，这么想是不是一切都正常了？”

“你说得对，大概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睡吧……”

月上柳梢后，二人隔着屏风相继约见周公。

树林中，一个蒙面黑衣人在追着我跑，我左闪右躲荡过藤蔓跳过山涧趟过小溪，透支十二分的体力逃命，然而在月色之下黑暗的树林如同白昼一般，我精疲力尽之时回头已经看不见黑衣人的身影，正窃喜时转回头向前，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绕到身前向我挥刀斩下……

“啊！”

李鹿惶恐中惊坐而起，感觉到背上满是冷汗，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耳边想起屏风另一边赵枢平静的声音。

“做噩梦了？”

“哈呼哈呼……”李鹿大口呼吸几次才说出话，“嗯，你还没睡吗？”

“从你问我有没有感觉今天什么不对之后我一直睡不着，仔细想了今天见到的所有人和物。”

“有发现？”

“有，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是什么？”

“咱们刚进驿馆的时候，在大厅吃饭，你有没有发现西南角那一桌人？”

“大厅里满是人，我还真没注意，那桌人有古怪？”

“不是古怪，是眼熟。”

“见过？”

“应该是见过，不过想不起来了。”

这种明明有印象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的感觉很难受，搞得赵枢失眠了，直到一小时后他终于想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在济南府，咱们在酒楼跟王高斐吃饭，我发现了酒楼对面小饭馆里的黑妞。”

“当然记得，这几个人是黑妞的同伙？”

“是不是同伙我不知道，但当时黑妞身后一桌就是那队商人其中的两个，不过我没发现黑妞跟他们有交流。”

“他们跟踪咱们？”

“是有这个可能性。”

“会不会是响马？”

“有可能，毕竟山东这边自古以来就特产响马。”

（大家别误会，笔者不是地域嗨，在下本人就是山东人）

“那咱们怎么办？”

“不排除我太敏感，明天再观察一下，如果确实不对劲，那就要采取行动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好。”

二人商议过后，赵枢很快入睡，而李鹿一直在想那个噩梦，直到天蒙蒙亮才又睡着，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屋内空无一人。

李鹿爬起床看到书桌上放着几块点心，想来是赵枢让人给他送来的，只是不知道他本人去了哪里。

他拿起书桌上的点心几口吃掉，然后准备出门去寻一下赵枢。

一只脚踏出门槛，便看到屋外拐角处走来一位身材颀长的英俊少年，不是赵枢又是谁来？

“刚醒？”

“嗯，干嘛去了？”

“停，别这么说话，这语气搞得咱们像两口子似的。”

“那我应该怎么说……”

“你应该什么都不要说，点头就好。”

李鹿点头，赵枢也满意地点了下头，边往屋里走边说到，

“我去打探一下昨天那桌可疑的商贩，驿馆的伙计倒是对他们有些印象，这一年来每两三个月就会在这条路上走一趟，自称是贩卖香料的，伙计说他之所以对他们有印象，是因为每次给他们上菜都能在他们的包裹中闻到很奇怪的香味，有一次他好奇向他们询问，说是从东京往登莱贩卖的胡椒。”

“你怎么看，可信吗？”

“当然不可信，这种低级骗术骗得了别人难道骗得了我？胡椒在咱们大宋只有两广路种植，每年产量几百斤而已，这东西用来做饭、用来入药（妹想到吧？胡椒也是一味中药，要不本书改名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工科犬如何靠中药挽救大宋》如何？）、还能用来养生。两广路那点产量根本不够，多靠从交趾、吕宋和更南边进口，这些你知道吧？”

“我还真不知道，胡椒倒确实是挺贵的，不过用来养生，怎么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