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渊第一次看见死人，第一次看见被害之人死不瞑目的样子。猝不及防，胆战心惊。

心惊过后，则是满胸的义愤。

死者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花一样的年纪，就此结束。她的身体还温热柔软，脸上的表情扭曲，眼睛还睁着，充满恐惧和错愕。

有些事情亲眼见到的震撼超乎想象。

“庄主。”

前来拿人的护卫，过来见礼。

“碧儿已经死了，恐怕死了有半个时辰，是否要请庄里的吴师傅过来验看一番？”

【吴师傅，秋水山庄护卫里前任的教管师傅，六十七岁。有仵作经验。】

“去请。”沈慕渊面沉如霜，冷声道。

“是！”一名护卫抱拳，匆匆去了。

沈慕渊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串音乐，有点像以前游戏机里闯关成功时播放的电子音。

【叮叮叮咚咚咚咚咚～】

然后就听系统欢快地说：【恭喜宿主，获得日常奖励积分：2，宿主目前积分：-13。】

沈慕渊一脸懵逼。他差点都忘了脑袋上还有积分制约着。话说，他是怎么获得积分的？

【小七？】

系统，一副好像刚才不是我但其实音调一样的作派：【请宿主自行摸索。】

好吧。沈慕渊虽然很想摸索一下积分规则，但此情此景他也的确没那心情。他看了一眼另一名留下来看护现场的护卫，汉子一脸淡定，也没人道主义地给被害的姑娘遮盖一下。

沈慕渊不好多此一举，只好板着脸，转过身去，假装去检查周边的环境，因为实在觉得多看一眼都是一种冒犯。

这个院子有些偏远，因为两个姑娘住这里，不方便与那些汉子们混在一起。

院落不大，但只给两个姑娘来住绰绰有余，三间房，两间在用，另一间是闲置的杂物间。珍儿占据了最好的坐北朝南的房间。碧儿则住在朝东的房间里。

此时，碧儿就躺在自己的屋子里，一刀致命。凶手甚至还有时间关好门窗，施然离开。门上没有撬动的痕迹，结合碧儿临死前的表情，恐怕，凶手是她认识的。

吴师傅检查完，回报结果，就是这样，另外，他有个重大发现，在姑娘的右侧肩膀，有一个刺青。

一条蜿蜒盘起的碧绿小蛇，昂首吐信。

“九阴教！”

水伯惊呼。

众人瞠目结舌。

九阴教？沈慕渊早有耳闻，系统给他科普过，这是一纯女生的组织，当时他还不以为意，想想看，一个仿佛是后宫美男文的世界里，女生完全就是炮灰的存在，却没想到，它居然是一个邪教？而现在，一个邪教的成员居然混入了秋水山庄？

向来偏安一隅的秋水山庄被邪教组织盯上了？

好比普通老百姓突然有一天被黑社会团伙打上了主意。

那么目的无外乎两个：要么财，要么色。

一起商讨的众人，除了山庄护卫，主事之人加在一起不到十位，其中，中、青年比例几乎一致，青年尚还懵懂，年长之人大都神色惶惶，就连向来镇定的水伯，脸色也极为难看，看向沈慕渊，目光复杂极了。特别像一个老父亲，腰缠万贯，有一个单纯美丽的女儿，却不幸被土匪恶霸看中时的沉痛表情。

沈慕渊面无表情，心里莫名其妙。

“水伯，九阴教？我似乎并没有听家父提起过？”

这是商玉琛，听闻庄里出了人命，赶了过来。

“你们年轻人没有听过，并不奇怪，九阴教早在十年前便已经蛰伏不出了，当时九阴教祸乱江湖，其教主凌姹年轻时受过情伤，恨尽天下负心男子，她本就蛇蝎心肠，此后更是心狠手辣，她的武功不知师从何人，路数阴狠无比，善采阳补阴，但凡被她看中的男子最后都变成了废人，甚至性命也不保，其四个亲传女弟子行事作风更是如出一辙，一时之间，武林中的男子，闻之色变。

“当时，湘山红叶谷谷主穆如松的爱子也惨遭其毒手，穆谷主悲痛万分，愤而出手，约战凌姹于巫山玉女峰，十年前那一战，各大势力纷纷见证，凌姹败于穆谷主之手，九阴教从此按约定蛰伏不出，而穆谷主惨胜，双腿残废，时至今日，红叶谷传承断绝，谷内人才凋零，至今隐世不出。”

说到这里，水伯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咱们庄里竟潜藏了九阴教的女弟子，莫非九阴教不再想要遵守十年前的约定了吗？”

商玉琛闻言，脸色苍白，“那慕渊哥哥岂不是被那邪教妖女看作目标——”

众人早有预料，皆不敢明言，商玉琛话一出口，简直就是把最后一层遮羞布拉开了。

再一联想，昨夜庄主竟悄无声息地中了那淫毒，更像是佐证了大家的猜测。

管笙箫“啪”地一声拍在了门框上，脸色铁青。

商玉琛咬住嘴唇，道：“我要把九阴教的事告诉父亲，慕渊哥哥，你放心，百盟向来义气长存，辟恶诛邪，绝对不会让这种邪门左道搅乱江湖。”

沈慕渊此时倒有点置身事外的感觉，追问系统的一手资料：【九阴教是什么情况，真如水伯所说，准备复出了吗？】

系统搜索了一番：【九阴教教主目前伤势已经恢复，武功更胜从前。九阴教经多年暗地里经营，已经有了媲美一流门派的实力，不在朝天门和百盟之下。目前，教众两千，核心百人，势力遍布西南武林，暗桩众多。】

所谓暗桩，就像碧儿这样，数年前就被安插进来，平时按兵不动，人畜无害，但凡一旦启用，根本防不胜防。谁也不敢保证，家里的某个女眷会不会就是九阴教的弟子。

【这位凌姹教主初听起来，似乎是个随心所欲的狠毒女人，出场就带着一种爽过就死的节奏，竟然会因为一次比武失败就乖乖守约不出？还懂得积蓄势力，蛰伏布置，我简直不敢相信。一定有人给她出谋划策，小七，你怎么看？】

系统：【......同意。】

沈慕渊得到认同，很是得意，然后，空白片刻，失望地问小七：【为什么不给积分？】

系统：【......请宿主自行摸索，谢谢。】

好吧，推理结果是，睿智的推理并没有什么卵用。

沈慕渊沐浴在众人异样的目光里，几乎每一个人都对他表示了一番忠心，简直把他当成濒临绝境的易碎品。

商玉琛双目含泪，脉脉含情，一副想要靠近又不敢的样子。

沈慕渊觉得大家歪楼严重，不得不提醒：“吴师傅，能不能推测凶手是什么人？”

众人目光转向吴师傅。

吴师傅一捋山羊胡，“碧儿身上的致命处在心脏，伤口入口平整，窄且深，周边肺腑受内力波及，此人必定内力不俗，兵刃锋利，据昨夜护卫形容，那逃走的黑衣蒙面人轻功不俗，呼吸绵长，手持一柄细长短剑，极为锋利，尺寸也与伤口吻合，老奴大胆猜测，恐怕就是此人了。”

也就是说，昨夜那人根本没有出庄，而是逃到了碧儿那里，第二天又杀了人逃之夭夭，真可谓是艺高人胆大。

“但老奴有一点疑虑，”另一位庄里的年长之人沉吟片刻，开口道，“据我所知，九阴教虽行事作风狠辣，但对待自己人向来护短，据传有纹身刺青的女弟子更在教中有重要地位，绝对不会被自己人灭口。”

所以说，除非碧儿心生反叛之意，那个黑衣蒙面人跟九阴教很有可能不是一伙的。也就是说，九阴教此次复出，背后有势力与之勾结，甚至这个势力并不在九阴教之下。

“派人去查问山庄的出入口附近的守卫和百姓，查看近期是否有异样。碧儿好生安葬，不得将今天的事情传扬出去，另外，审问珍儿的身份，所有关于九阴教的事，要上报给我。从今往后，全庄警戒，陌生人进出要格外留意！”沈慕渊沉声道。

“是！”

“属下听令！”

【叮叮叮咚咚咚咚咚～

【恭喜宿主，获得日常奖励积分：2，宿主目前积分：-11。】

沈慕渊的脸差点没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