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渊被人挟持,陆无看在眼中,心痛异常,他也明白,眼前这范姓男子所做的约定不过就是随时可推翻的笑言,他吃定了他们。可是,此时局面,该如何化解?
穆琦还在那边不管不顾,“陆大夫,你倒是快答应他啊,木木就快死了!”手里的乌思归被他按着肩膀,动弹不得。
宫灵舟没说话,注意着四周的虎视眈眈,他虽懵懵懂懂,但也知道此时己方为鱼肉,任人宰割罢了,就算答应了又能怎样,拖延时间的结果,只能加剧沈慕渊的伤势,愈发被动。
陆无不得不开口道:“就这么说定了,陆某当场施针,阁下可要看仔细了。”
“好说,陆神医亲自教授,这是范某的荣幸啊。”姓范男子脸上露出喜色,满是得意。
“放开沈兄罢,”陆无盯着他,冷声道,“他此时毒已攻心,已无一合之力。你若继续胁制于他,在下恐怕会分心于此,万一授艺不精,错了手法,岂不令阁下遗憾?”
此人如此厚颜,又颇为无耻,惟一值得利用的,恐怕就只是其对医术的痴迷了。
范姓男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微一思量,继而假笑道,“陆神医愿意传授,自然皆大欢喜,有此洪恩厚义,范某怎么为难这位小公子呢,自然要好生看顾一番。”说着,便示意左右黑衣人,将沈慕渊接了过去。
沈慕渊脸色灰败,靠在树干上,努力支撑身体,闭着眼,艰难喘息着,被人一左一右“看顾”着。
两人看样子并未将一个孱弱的男人放在眼里,一左一右将沈慕渊夹在中间,也就没有别的举动了。
别说他们,就连这姓范的男人也不认为沈慕渊此时此刻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他放掉沈慕渊前,便已确认沈慕渊脉像,显示其已毒入心肺。
这种身体态势,若放在普通武林中人身上,力气流失不说,就连生机也是极低的,若一朝毒发,呼吸骤然停止也是极有可能的。
陆无当初毒杀雷家那嚣张少爷之时,后者仅仅几个呼吸的工夫就命丧黄泉,足见陆无金针毒性之烈。
“陆兄……”沈慕渊捂着胸口,突然艰难发出声音,嗓音喑哑,喘息声已失去平缓,变得急促,冲他缓缓摇头。
别说范姓男子,就连陆无也想不到,沈慕渊的内功之深,超过他们的预料。
范姓男子脸上仍是眯起的笑面,但掩在眼皮后的目光却闪过一丝凶戾之气,事后沈慕渊此人必是不能留了,否则易成大患。
“沈兄,陆某将倾尽全力而为,定会救你,你千万撑住。”陆无目光闪动,显然已心下有所应对。
沈慕渊无力再言,除了摇头之外,也无法阻止陆无。
陆无来到穆琦身边,将乌思归从穆琦手里释放出来,同时,目光扫了一眼左右的那些黑衣人,对乌思归道:“阁下还是请你的这些朋友躲远一些,陆某施针不想被这么多人围观。”
乌思归蒙在面具后的表情谁也看不到,但穆琦和陆无却清楚听到一声紧张的吐气声。
看来穆琦与宫灵舟的突然发难,到底还是给了乌思归一个措手不及。至少,他不敢笃定这个姓范的男子会愿意帮他镇住今天的场子。
乌思归的声音从蒙面后传来,冷静又有一些得意,如果陆无和穆琦不是听到刚才一声吐气,也不会发现乌思归也会紧张。
“有劳陆神医了,哈哈,你们都退远一点。”他一挥手,指了指身侧。
那些人乖乖退了十步,却都不约而同地守在了马车边上。
陆无目光一暗,那马车里两个姑娘正受制于其内。
穆琦身边,宫灵舟脚下躺着余江白和商玉琛,沈慕渊被单独挟制于右侧远处,闭着眼,艰难苦撑着,火把跳动的光照得他脸上起伏的暗影,不用细去分辨,也看得出那上面已显灰败之色。
陆无心下一颤,不敢再看过去,敛了敛心神,将手中针灸包展开,捏出一根丝线般若影若现的金针。
范姓男子见状,顿时目现火热,上前几步,动也不动,目光牢牢锁定在陆无的手上。
与此同时,沈慕渊闭上眼,胸腔之中涌现出一股股奇怪的异动,有点火烧火燎的感觉。他的心脏不再痉挛一般的疼,而是像有一只轻柔的小手,跳动一次,便抚摸一下,柔和而熨帖。呼吸时,感觉肺部好像涌现出一只只泡泡,凭空生出,再胀大破开,里面汩汩而生的新鲜空气,清新得充满生机,将原本的血腥浊气赶到未知角落。
沈慕渊的胸口,由急促起伏,变得平缓,脸色转变,两颊复现血色,垂在身侧的手力气涌现,紧紧握成拳。
陆无已下针,正一一讲解,行针次序及及穴位机理。
范姓男子听了,不知怎地,突然急切打断他:“不可能,我不信!怎可如此行针!此毒原在伤及脏腑,克尽心肺之力,你偏不对症行针,反而引气于督脉,你定是在藏私!”
陆无冷笑:“阁下说笑了,督脉乃阳脉之海,督脉之别,名曰长强,挟膂上项,散头上,下当肩胛左右,别走太阳,入贯膂。实则脊强,虚则头重,治表,必先及里,你若自以为是,这毒也不必解了……”
与此同时,沈慕渊已恢复大半,心脏和肺部像是卸掉千斤重担般轻松。
系统提示:【特殊模式已完成开启。】
沈慕渊却突然感觉喉咙有异,传来一种难受的咳痒之感。
“咳咳。”沈慕渊忍不住咳了两声,肺部伴随一种奇怪的震动。
系统提示:【请宿主注意,身体无法自行代谢原废损脏器组织,将由身体强行排出体外。】
沈慕渊还在奇怪怎么排出体外呢,又是一阵咳痒,他不自觉一躬身,张口乌黑色的血,伴着一些脏器的碎渣,喷在地上。
沈慕渊:妈呀,这辈子都不想吃鸡胗鸭肫了……
系统:……这是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