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
红日已垂落城头。
本应该是炊烟四起的岱京城现在却鸡飞狗跳叫嚷嚷乱纷纷一片,因为纪军突袭的消息已经公开扩散。
临时守备军的家人可以退入齐天王城,可剩下的人又咋办。
申时。
红日已垂落城头。
纪军鸣金收兵,停止了今天的攻击。
“岱严关。嘿!”
季魁一声感叹“无敌战神”似乎也有一丝无奈。
左右将士不知何意,亦不敢随意揣测询问。遍地散落的箭矢,折断的刀枪,干涸了又浸湿,浸湿了又干涸的摊摊血迹,就连战场上空的烟尘也久久没有散去。
申时。
红日已垂落城头。
二殿下田恒的伤情略有缓解。他登上城头,遥望着被夕阳染成血色的天空久久不语。多少将士的鲜血才能如此炫红。
申时。
“板桥坡”。
残阳如血,天空是血红的,沙流河水也是血红的。不知是天映红了河水还是河水映红了天空。但太子田茂知道那血红的都是岱军的血。在折损了七八千人后,岱军已无力发起进攻。
回援岱京城,恐怕是个遥远的梦。
就是这眼前的沙柳河,岱军也难以渡过。
沙流河水深不过五尺,宽不过十丈,徒步而过本也不是难事。
可当岱军行至河中,河水瞬间暴涨,平缓的水流也顿时湍流暗涌。岱军立刻人仰马翻,倒下去就再也起不来。
公输业青看出水里有机关。但五十名公输匠人在纪军的四千五百名工匠面前简直就螳臂当车。
破坏机关的行动也就是蜉蝣撼大树。
公输业青还身中两箭,死亡对他而言只是时间问题。
小小的“板桥坡”,默默的沙柳河。
籍籍无名的弹丸之地让岱军不得越雷池半步。
………………
枣树庄也是个籍籍无名的地方。
在岱京城北三十里是个小村庄。
只有十来户人家,东边西边各有一颗百年枣树,在这一望无垠的平原上高达五丈的枣树显得异常突兀。
据说天晴的时候爬到枣树巅上能看见三十里外的岱京城。
当初公输孟启和三殿下田石还有巫念就是在这里送别的四十万增援大军。
那时候公输世成还在大军之中。
增援大军也信心百倍。
4月14日,酉时。
突袭岱京城的纪军前锋,骠骑校尉闵行的一万精骑,五千锐金兵已在墨旬五百工匠的帮助下扎好营寨。
他已完成季胜给他的命令,抵达枣树庄。
季胜的命令还说:震慑岱京城。
闵行也做到了:
现在,他只需要打个喷嚏,岱京城立马就得感冒。
………………
阿嚏。
陈贵妃抬手轻掩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她知道纪军前锋已到枣树庄。
“困斗计划”也被巫伯璩否决。
只是公输孟启这个小混蛋还精神抖擞的存在。
公输家的一万套神级装备,足以削弱一万名纪军的攻击。
说得更直接点就是公输孟启凭一己之力为岱京城增添了一万士兵。
不!是一万七千生力军。
必须通知纪军,要进攻岱京城,先干掉公输孟启!
必须!
陈贵妃的喷嚏引来岱王关切的目光和温存的话语:
“云儿。夜凉了,你加件衣裳吧。不要光替孤张罗。现在王城已有国师和王儿统领万余精兵的护卫,装备精良军容严整让孤很放心。孤今夜就好好陪陪云儿。”
“好。臣妾去换件衣裳。”
陈贵妃娇羞而去。
回眸一笑百媚生,岱王顿时痴迷色。
陈贵妃决定实施新的行动计划:
哼,装备精良的万余精兵护卫。
简直是可惜了这些精良装备,等万余人倒下,装备都是纪军的。
尽管齐天王城的防御已按照巫伯璩的计划实施,他仍然不是很满意。
公输家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在一日之内就交出上万套装备,这份能力让他完全无法想象,难以捉摸。
事出平常即为妖。
公输家难道还真会妖术?
巫伯璩想彻底地查一查。
可公输家拒绝离家退入王城让他的手段不好施展。
直接去公输家吗?
上一次的阴影还在,更何况岱京城外还有虎视眈眈的纪军前锋。
巫伯璩不敢跨越王城一步。
七公主田点点也挺纳闷的,她问田石:
“三哥。你怎么不劝说公输孟启退入王城呢,他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啊。听说纪军前锋已经兵临城下了。”
“也不是一个人。公输孟启还有许大哥。”
田石自我安慰,说到此处他的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忧伤。
三个好兄弟临到危难之时却各分内外,而自己倒成了孤家寡人。
“就那个牢头。你认为就凭他们两人能和纪军周旋。”
七公主大致能揣摩公输孟启的想法。
依靠熟悉的地形利用机关术展开偷袭。
可他除了机关术外就是个普通少年,武功,法术全都不会。
而他面对的可是数以万计如狼似虎的纪军。
三殿下无法回答,心里凉飕飕的。
他知道的是纪军前锋已经到了枣树庄。
距离岱京城仅三十里。
已经四月天,依然是寒夜。
公输孟启当然记得枣树庄,也知道纪军在此扎营,他还知道纪军的前锋将领姓“闵”。
此刻他就站立在岱京城北门城头,手里托着长长的伸缩管子。也就是玛雅说的“千里镜”。
镜头里星光映照着大旗上一个大大的“闵”字,看得清清楚楚的。
骠骑校尉闵行,被称作“纪国的锋锐”。
从军近三十年,比季胜还年长。凡有纪军征伐,必以闵行为先锋。
连季魁都曾开玩笑说,闵行若不为先锋,季魁便不为统帅。
“齐门关”溃败的四十万岱军中起码有半数是被闵行的锐金军驱赶追杀的。
“杀人盈野”“杀人盈城”首战闵行,数他最行。
三十里外的公输孟启都感到了杀气,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只是季胜的前军。
只是,前军到了大军也就不会远了。
“风雪漫延”。四月的初夏夜,
公输孟启感觉如十月寒冬。
明天纪军会发起攻击吗。
“玛雅,你怕吗?”
他问。
玛雅坐在他身边扒拉着长长的指甲,满不在乎地说:
“不怕呀。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公输孟启无语苦笑。
原本依靠三殿下还有个“困斗计划”,现在孤零零就只剩下公输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