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桑木栖看过关东王桑木柘转来的竹山上亲笔后心里同样很不爽。
之前佐佐木传书就已经报告了他俘获“蓝色号”的事,更把东桑舰队的旗舰和正副总指挥都被山本枭一箭干掉的情形添油加醋地汇报给太子。
桑木栖从他的报告中瞧出了一些水分,但对于竹山上所谓的触碰机关导致误杀的说法也难以接受。
他的想法是等目前势态平息之后再找山本枭详查,可现在竹山上却来了个死无对证。大将军的心机太子还是知道的,看来这次东桑舰队的哑巴亏算是吃定了。
不过能够得到“蓝色号”也确实是天大的收获,就好比用两条狗换来一头牛。
只是竹山上执意要把“蓝星号”留在港口外的做法确实让人大惑不解。联想到他获得的另一条未经证实的情报:
“公输孟启一行七人于七月初九巳时出岱京城南门之后就再无人见过他们的行踪。”
桑木栖双目盯着海图,在脑海中勾画出公输孟启一行人的去向,线路。
“岱京城,龙尾湾,赤岩礁……”
这些关键节点在脑海中应该都能够联系起来,可从海图上看似乎又不太可能。
一个闪念从桑木栖脑中闪过,这正是公输孟启,公输军团的过人之处啊!别人做不到的,他们未必做不到。出其不意,出其不意啊!
如果这条未经证实的消息是真的,由此可推测公输孟启一行应该到了赤岩礁。
但两支舰队,上万双眼睛就没发现公输孟启七人?现在,这七人在哪里?肯定不会留在赤岩礁钓鱼。要么去了海口港,要么来了西港……
怎么来?乘坐“蓝色号”!太可怕啦。桑木栖的衣衫瞬间湿透,莫非竹山上已经察觉到什么呢?
要不要也询问下佐佐木?算了,这个鲁莽的家伙,干这种事情只会打草惊蛇,说不定和德川阔一样白白送命。
看来现在只要采用竹山上的法子,先把“蓝色号”隔离在港口外。
“传令兵!速速传达本帅命令,将五艘大楼船全部调至港口外,待‘蓝色号’到达立即钳制锁死!船上所有人员逐一盘查,全船彻底清查!”传令兵领命而去,心里却在嘀咕,不是俘获了个宝贝吗,搞得咋像是招来个煞神。
桑木栖心中不停祈祷,公输孟启大哥,公输孟启大爷,您要真来了就去海口港吧,那儿可是东桑第一大港口。
现在才亥时三刻,如果桑木栖马上把他那条未经证实的、关于公输孟启行踪的消息传书竹山上,应该还能为两支舰队挽回一线生机。
可桑木栖不想搭理竹山上大将军。他要赌一把自己的命运,七个人!不就是七个人吗,最好是去海口港,让关东王叔消灭干净,本太子也乐得清闲。
若真是来西港,本太子便是毁了“蓝色号”也要把公输军团连根拔净。
桑木栖要完善他的布置,即便是五五开的遭遇,他也要百分百的应对。当即呼喊道:
“暗卫——”
……
竹山上的四名暗卫正在全船寻找渔夫暗探孙樵。
“赤桑号”是一艘标准的海鹞战船,全长五十二米,宽十五米。除了尾部的作战室和竹山上的房间,甲板之上便再无封闭建筑,连船舵也暴露在作战室外的平台上。
甲板之下倒是有三层,负一层主要是士卒们居住的地方,左右两条纵向主通道把整个负一层分为三个区域。两侧是普通士卒居住区,两条通道的中间区域出入更方便,则是军士、军曹、队长们的住所。
在中段位置留有四个房间作为治疗室。
由于中间区域仅有三米六宽,除治疗室外军士、军曹、队长们的房间都是背靠背的,门都面向着主通道。
而治疗室的四个病房虽然也是纵向两两并列,但中间有一条三米六长的横向通道与左右两条主通道垂直,四个病房的门都朝着横向通道,方便军医同时兼顾。
山本枭的病房在左前,竹榻靠左边主通道,木板墙上有个三尺长两尺高的窗户,坐在竹榻上就能看到左边主通道。
孙樵的病房在斜对面,也就是右后,竹榻靠右边主通道,木板墙上也有窗户,也能看到右边主通道。
孙樵就是从这离开的。
可他去了哪儿,木台上的留言倒是说喝酒去,难道他真喝酒去呢。
暗卫们不信,他肿胀的喉咙可假不了。酒喝下去会加重病情的,
一名戴着白色面具的暗卫像猎犬般趴到他的竹榻上,毯子上反复地嗅,其他三人已懒得等他,打个手势,三人分层逐层逐个房间查找。
黄纹面具暗卫上楼梯去往甲板之上。
楼梯口在两条通道中间,靠近主桅杆的地方。为了主桅杆的维护和上下楼梯的转换,楼梯口这里有一个纵向七米横向七米二(中间区域三米六加左右一米八的通道)的宽阔平台。
楼梯口距离治疗室有八米,不过因为楼梯在正中位置仅一米宽,所以站在楼梯口是看不到治疗室的。
见黄纹面具暗卫去了甲板上,红色面具和黑色面具暗卫则下楼梯:
红色面具暗卫负责搜寻负二层,负二层有厨房和酒窖。
黑色面具暗卫去了最底层,那里是最黑的地方。
白色面具暗卫嗅了半晌退出病房,对面山本枭的病房传来浓浓的血腥味,军医候在门口等着传令兵叫仵作来处置。
见暗卫惨白着脸朝自己走来,军医心里瘆得慌,捧着被大将军踩得又青又紫的手指,慢慢向走廊挪去,一直挪到楼梯口。终于望见传令兵回来了。
“你咋去了这么久?”军医心中十分怨怼,忍不住责问道。
传令兵虽然平时都是点头哈腰地跑腿,可打交道的都是军官将领,自然不把他一个小小的军医放在眼里。
何况他刚才还在大将军那受了一肚子的气,正找不到地方撒呢。
“嘿——我跑上跑下不累是吧,那我还就不走呢。你能咋的。”说完,传令兵双手叉腰就杵在楼梯口不下来。
后边的仵作原本正和几位哥们喝得高兴,被传令兵通知来处理山本将军的后事,心里顿时老大的不痛快。磨磨唧唧半晌才来,现在瞧见传令兵和军医斗气,也正好瞧瞧热闹。
他仰起脖子灌下一大口酒,笑眯眯地坐在甲板上慢慢瞧。反正山本枭的尸体又不会跑。
山本枭的尸体是不会跑,可眼睛却睁半开。
白色面具暗卫四下瞄了瞄,嗅了嗅,血腥味还是太浓,大概是军医把山本枭手腕包裹的白布解开查看造成的吧。
山本这家伙,记恨心还挺重嘛,刚刚不是已经把眼睛给他合上了吗,居然还想睁开。
白色面具暗卫心里骂道,伸手摁到他双眼上暗暗加了几分力道,怕是把山本枭的眼珠子都捏碎了吧。
此时,白色面具暗卫就听见军医和传令兵在楼梯口拌嘴,他甚至还听见仵作灌酒的“汩汩”声。当然这都不是他最后听到的声音,他最后听到的是自己的心脏被刺穿后鲜血在竹管中流动的“汩汩”声。
当白色面具暗卫俯下身子去摁山本枭的眼皮时,竹榻边沿一根寸径粗的竹管簌地插入了他的胸膛,竹管的锋利程度不亚于玄铁刀,穿过暗卫的胸甲就像用吸管插过奶皮,然后吸管就开始吸吮鲜血。
如果不是军医和传令兵的斗嘴让白色面具暗卫放松警惕,分了心,他应该能够迅速反应,即使避不开竹管,也不会让它插入心脏要害。现在即使竹管插入了心脏,他也挣扎,摘掉心脏的猎犬还可以奔跑出五十米。
白色面具暗卫已经嗅到渔夫暗探身上的鱼腥味,就在竹榻下面。他屏住呼吸凝聚起最后一口真气,挥出右掌向竹榻拍去。他知道濒死前最后的一击威力是相当巨大的,别说拍碎竹榻,连竹榻下隐藏的渔夫也会碎裂吧。
渔夫肯定想不到他既不叫喊,(那样会泄了真气)也不会退缩等死,(那不是暗卫的作风)他只会拼死一搏。
举起的右掌终究未能拍得下去,因为山本枭张口吐出一枚丧门钉,钉入了白色面具暗卫的眉心。眉心穿透,意识瞬间消散就算是只疯狗也会停止抽搐。
孙樵从顶上横梁的阴影中飘落,拔出山本枭嘴里发射丧门钉的机筒在白色面具暗卫身上擦干净,再掀开竹榻捞出自己的外衣,把暗卫的尸体扔进去,顺手把他脸上的白色面具揭了下来。至于那根竹管,也擦干净收回自己的衣袖中。
作为公输军团的将军,各种各样的机关暗器层出不穷。只要你想得到,公输元帅就能为你打造。
军医随口一句牢骚话就被传令兵奚落了一番,而且人家居高临下,盛气凌人,气势上也占不到半分便宜,跺跺脚往治疗室走去。因为山本枭的病房靠左,他走的自然是左舷通道。
刚刚走出五六步,军医就看见白色面具暗卫那惨白的脸从横向通道左端探出头来望了他一眼。军医又是一怵,他老怕这张脸啦,在他的印象中这样的脸色是绝对活不成的。
还好惨白的脸望了他一眼后就缩了回去。至于他去哪儿,军医希望是越远越好。因为后面传来催促的声音。
戴着黄纹面具的暗卫低沉冰冷的声音催促道:
“该干啥干啥!别当道!”他应该是搜寻完甲板上面了,可惜一无所获又转了回来。
坐在楼梯入口处甲板上的仵作赶紧起身向下跑,他几乎就是滚下去的。大将军的暗卫等同他的替身,仵作能不怕吗。
虽然仵作滚得够快,可黄纹面具暗卫比他更快,早飘落负一层。立马从楼梯口顺着右边通道,从右向船头再往左以逆时针行进挨个房间搜寻。
他下意识地规划出这样的路线,是因为传令兵,军医此时都在往左边通道去。还有仵作看样子也会选择左边,不过瞧他那跌跌撞撞的狼狈样肯定会摔倒,黄纹面具暗卫相信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