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时间的9月22日7:30分,远航船队拔锚起航前往2700千米外的西月国直布港。
对于已经航行了7200千米的远航船队来说,2700千米的距离已经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五六天,顶多也就是八九天的航程。
西洲马戏团的人变得尤为活跃,他们即将回归故里。可“美杜莎”却感到近乡情更怯。虽然她已遵照梅德韦大法师的命令,将公输孟启带往西月国,可她并没有成功的喜悦,反倒是莫名地生出一丝悔意来。
她非常清楚大法师的意图,也渐渐明白公输国王的目的。她真心希望他们能够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可他们俩终归不是一类人,估计很难谈到一块去。如果他们发生冲突,自己该作何抉择呢?
这事如果是在一个月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大法师一边,因为她本来就是西月国的法师。可现在情况却有了很大的转变,她见识到公输国王强大的实力和他更为强大的胸襟。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是路焜的妻子,甚至有了他的孩子。
而路焜是公输集团的重要人物。
这将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她不敢告诉路焜她怀孕的消息,她甚至希望就这样一直漂泊在海上,不停地航行永不靠岸。至少不在西月国靠岸。
可她知道这仅仅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公输国王的船队正乘风破浪向西月国的直布港疾驰。
公输孟启很快觉察到“美杜莎”的情怯,派人把她单独找来谈话。
“‘美杜莎’姑娘,我们就要到达西洲啦。不过瞧你的表情似乎并不高兴,你能说说原因吗?”
“美杜莎”笑得颇为勉强,说:
“没有啊。国王陛下,能跟随陛下的船队回到西洲是我的荣幸呢。”
“真的吗,据本王所知姑娘你可是肩负法师协会的任务去陈国的。难道你就不想本王和大法师多多交流沟通,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发生……”
“陛下你!你……真的——真的,是这么想的。”
公输孟启微笑道:
“本王一直是这么做的啊。在摩南岛,在南洲,姑娘应该已亲眼所见,公输集团与腊索人友好沟通和谐发展。”
“美杜莎”默然无语。她心里很清楚公输国王的做法,也非常清楚梅德韦的目的。
大法师可不是用几块火山玻璃就能够糊弄的。
公输孟启看出她的忧虑,继续道:
“虽然每个人的目的都会不一样,但你可以搭建起双方交流和沟通的桥梁,这可是项相当重要的任务。”
“美杜莎”思忖良久缓缓道:
“陛下的意思是要‘美杜莎’向法师协会转达您的……”
“不是本王的。是把姑娘你自己的所见所闻,客观公正地转达过去。”
“这可以吗?”
“可以的!”公输孟启肯定地答复。
于是,“美杜莎”给大法师写了一封长长的信,讲述她在接触公输国王,公输集团后的种种所见所闻。希望法师协会能够和公输集团展开友好合作。
然后公输孟启将她的信件连同一本《理化学本》一起用机关鸟发往西尔班。
……
两天后,9月24日12:20分,“美杜莎”的长信和《理化学本》被送到了大法师梅德韦的手上。
尽管此时大法师正在法师协会和他的朋友共进午餐,侍者仍然把这封特殊的纸质信件呈了上去。因为那上面有“美杜莎”的封印。
大法师看到“美杜莎”的封印立马双眼放光,扔下手中的餐具就迫不及待地开启封印。
他的朋友:来自丹西皇家科学院的副院长维克多爵士也只得放下刀叉,冷冷地说道:
“梅德韦,法师协会在你的领导下发展得很壮大嘛。瞧这信纸是来自遥远的东洲吧。可惜咱们西洲还不能生产……”
“是的。他们的船队已经在我们西边不远啦!”梅德韦兴奋地回答,眼睛却丝毫没有离开信纸。不过他脸上的神情慢慢地冷淡下来,最后“啪”的一声将信纸拍到桌上。忿忿说道:
“太令人失望啦!‘美杜莎’我要的是法术和魔法,你却给我整来这些个没用的东西。还想要我和什么公输国王合作……哼!痴人说梦。”
维克多瞥了眼怒气冲冲的大法师,目光却落在了《理化学本》上,淡淡地问道:
“老朋友,是什么惹你生气呢,可否让我也看看。”
梅德韦把信纸连同《理化学本》一起推了过去,说:
“对啦,这些东西可能适合你的胃口。”说完,他抓起桌上的啤酒杯狠狠地灌了口来压制胸中的怒火。
维克多先拿起《理化学本》简单翻阅起来,可他立马坐不住啦,也顾不得绅士风度长身而起大声朗读道:
“空气是混合物,它的成分是很复杂的。空气的成分以氮气、氧气为主,并包含其他稀有气体,这些成分所以几乎不变,主要是自然界各种变化相互补偿的结果……氮占76%,氧占21%,氩占0.93%,二氧化碳占0.03%,还有微量的惰性气体,如氦、氖、氪、氙等。臭氧、氧化氮、二氧化氮……”
维克多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
“这么精确的分析,这么多的气体:二氧化碳、氩、氦、氖、氪、氙……他们,他们是怎样分析出来的啊!”
梅德韦白了爵士一眼,轻蔑道:
“怎么,博学多才的院长爵士也不知道吗?‘美杜莎’还在信中炫耀东洲人的火炮呢,吹得比本座的‘地狱烈火’还厉害……”
“哦——”维克多又抓起“美杜莎”的长信开始浏览,看着看着已是满头大汗:
惊天动地的火药!射程远、威力大的火炮!纵横大海的护航舰!烈火冲天的炼铁炉!弹力十足的橡胶!骑行轻快的单骑车……还有精准的塞蓝世界地图,等等。
无一不让维克多感到震撼。
爵士院长努力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用低沉的声音认真地对老朋友说道:
“尊敬的梅德韦大法师,请您将这封长信和这本《理化学本》送给你的老朋友维克多吧。实在不行让我誊抄一遍也可以。”
梅德韦早已看出爵士院长的渴求,只是他不明白老朋友为何会对“美杜莎”的长信和东洲人的书本反应会如此强烈,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