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郗半夜睡的正香,突然被人叫醒。起身边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下发闷的脑袋,边走出内室。零零一正在外室中候着,看见方郗后,立刻躬身双手呈上沾有鸡毛的信件,低声禀报:“公子,是杨爷传来的。”
方郗有过命令,只要是杨江的讯息无论何时,第一时间来报。故刚一见到是鸡毛信方郗便神色一凛,待看清信封口沾了一堆的鸡毛后,反而稍放松了下来。鸡毛信的梗是方郗有次和杨江闲聊时说起的,后来约定为两人之间独有的联络方式。沾上或画上的鸡毛,数量多少分别代表不同含义:一支表示平安;二支表示严重,但不危及性命,三支刚代表最紧急状态,有性命之忧;其他支数只表示同一个意思:重要事件。
方郗看完信件后,沉思良久,对站在一旁的零零一说道:“安排人去盯着隆昌堂,死盯着,最好能打入内部,昇阳和京城这两处是重点,此事由你亲自负责。”
“是。”零零一双手抱拳,施了一礼后,转眼即逝,悄无声息。
零零卫队是由杨江一手建立和训练出来的,其中又揉杂着一些方郗从现代书籍和影视中看到的特战部队的理念和意识形态,完全独立于宁国公府之外,为方郗亲自掌握的私人力量。宁国公尚且不知,不是方郗在防备自己大伯,只是方郗终将回到泰宁伯府成为独立的家主,他需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情报和武装力量而不是依附于他人,哪怕他人是至亲。
回到内室的方郗已经没有了睡意,他披着衣服,坐在床上半靠着,想着信上所述的另外一件事情,不禁万分庆幸当时走了老杨这步暗棋,否则真让那驿站的驿丞暗杀得手,届时方郜做为护送队统领所担的罪责就可严重了。
那驿丞是个死士,见暗杀迎亲使不成,立即咬毒自尽,干净利索,绝无一丝犹豫,快捷的连杨江都来不及阻止。
事后查知,那驿丞掌管这个驿站已有十多年,有一妻一子,为人老实懦弱,平时对待妻儿以及几个驿卒都很好,这十多年来驿站被他打理的齐整有序,来往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对他印象皆不错。事发前几天,其妻携子出门访亲,至今尚未归返,因为以前其妻儿也曾多次外出探亲,每次大多十几天时间,所以这回别人也没感觉异常。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可就是这种正常却让人细思极恐。这种死士有个特定名称叫做“十七年蝉”,长年蛰伏不动,一朝破茧,破茧之日便是死亡之日。此事中,最让方郗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来杀一个迎亲使呢?和礼部侍郎有私仇?说不通呀……
虽然不解,但方郗也没想去问宁国公并通报消息,一来消息来源不好说,既然方郜无事,就不用多事;二者宁国公有自己的情报系统,最迟明天,他应该就会收到讯息。
果然到了第二天一早,宁国公就收到情报,看完后也是被吓出一些冷汗,纵然他一世英勇,但事关自己最为看重的儿子的前程安危,也无法完全做到泰然自若。稍静后,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手中的情报,眉头紧锁,想了想,进宫找皇上去了。
惠武帝比宁国公还早一步得到消息,侧重与宁国公的那份不同,情报上最为醒目的是关于“十七年蝉”的再次出现。“十七年蝉”,是先帝时期,庶人景王谋逆时,才浮出水面显于人前的死士组织,先帝曾着了道,落下重大隐疾,没熬上几年就大行而去,史称“景王之乱”。景王谋逆失败后,先帝在位期间和惠武帝继位后,都进行过多次的深掘清洗,内侍少监夏禄喜就是当年负责此事的大太监。
宁国公到之前,惠武帝正在发火,内侍少监夏禄喜被骂得狗血淋头,跪伏在御书房的地上,冷汗漓漓,一动都不敢动。
“这就是你说的已被清洗殆尽的结果?”发完火后,惠武帝转而语气深寒地说:“这才离了几年,就有蝉卵死灰复活,这样看来,保不齐哪天,朕的脑袋就不在朕身上……”
吓得夏禄喜惊恐万状,五体投地,瑟瑟发抖,一句都不敢辩解。
直至御前太监前来禀报宁国公前来请见候旨后,惠武帝才对夏禄喜不耐烦的挥挥手:“滚吧。”
夏禄喜战战兢兢爬了起来,倒退出御书房后,方才提起袖子擦了擦汗津津的额头,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暗暗感谢宁国公来的正是时候。走出殿门看到在外候着的宁国公,破天慌地对他展颜一笑,拱了拱手,方才离去。看得不明所以的宁国公纳闷极了,这厮平时阴恻恻的,看谁都像是欠他几万贯钱,今儿是怎么啦,吃错药了?
……
御书房里,宁国公同惠武帝见过礼,再呈上情报后,先行告罪道:“臣之犬子方郜遇事不察,差点酿成大祸,此乃臣教养不力之过,请皇上降罪!”
惠武帝拍了拍宁国公的肩膀说道:“放心吧,这事朕不怪他。”
“嘿嘿,十七蝉,不怕它动,就怕它不动,这次朕定要将它的主子挖出来捻了。”惠武帝恨恨地说。
宁国公也是经历过景王之乱的,知晓前源,故略作沉吟后,说道:“可他杀一个迎亲使做甚?要知道,即使这个被杀了,朝廷完全可以再重新任命一个,根本无伤大局。私仇?”宁国公摇了摇头否定道“不像,废一只十七蝉来杀一个礼部侍郎,那简直是……”杀鸡用牛刀!君臣俩在心里同时说道。
一个念头突然在宁国公的脑中闪过,但他没说出口,等着。果然,惠武帝也想到了说:“莫非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