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零二章 长生者魂归天门(1 / 1)小沙弥不杀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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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雪落。

麒麟乌蹄踏山河,白鸦树下食人骨。

此乃异象,乌头白马角。

须臾间,白冷将白次推开,以身阻下了三皇子的这一式长生道法。

而颅骨、颈骨之断裂尚未愈合,被麒麟这么一冲撞,白玉骷髅顿时就掉了脑袋。

而后,有群鸦奔袭,扑食颅骨。

骨族之人,颅内幽火之明灭,暗合其生死之道。

乍时,幽火似日月,焚百鸟千鸦,借燃羽之势,漫上山野。

琴音一顿,七弦断了三根。

虞归晚嘴角流血,十指伤残,以掌按住焦尾琴,面色略显苍白。

雪鸦乃是他的道,今朝尽数成灰,怕是三五年内都不能再动用此法了。

“生死有序,陵王大人,请先行。”

虞归晚咳血不止,双眸却是有如皓月,愈发明亮。

长生者,并不好杀。今日,先是三万南军将士布下“青山”阵,将白冷二人围困,又有金胖子身似山岳,阻敌生路。

“青山”一剑,千金一刀,再加上他的长生道法,这才断去了白冷之生机。

骨族之人,大多修的是洗尘十二境再入天门的长生路子,道法不昌。白冷入长生之境千载,竟是未悟得什么异象,差之兄长虞归黎远矣。

也幸是白冷二人愚笨,这才给了南军名垂青史的机遇。

火烧山野,知命者掐诀念咒,唤雨熄之。

白冷本就是将死之身,以幽火焚去虞帅的道法,已是他在世间留下的最后手段了,故而余火易清。

石屋前,白次抱起地上的颅骨,白冷之幽火似风中残烛,随时都有熄灭之险。

虞归晚叹息着断下三根白丝,以此续琴弦,奏一曲生死离别,奏一曲英雄相惜。

长生,长生。

这世上又哪有长生不死之人。

良久之后,白次跪坐在地,似是一盏油灯,走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他怀中抱着兄长的颅骨,却不敢垂首去瞧一眼,生怕惊扰到兄长之魂。

而三万南军将士皆瞧在眼里,白冷之魂火尽灭,已然身死道消矣。

这一日,蛮荒之地,天降雨雪。

道法有成者,或有瞧见九天之上,天门大开。

传言,长生者入天门之时,曾与此门有约,来日若是终老战死,魂不入黄泉,且归天门去。

三皇子白丝垂肩,收琴而起。他抬首望天,怅然一叹,自袖中取出一条三五丈长的寒铁锁链,轻道了声“去。”

锁链将白次连同白冷的颅骨捆绑在一起。

白次恍若心死,并没有抗拒,只是眼眶里流下了两行清泪,滴落在脚边。

白冷弥留之际,曾再三劝他谨言慎行。

他是愚笨之人,比起兄长,远见谋略都差了不少。此去牢狱,或有三五百载不得安宁,余他一人,恐会被人套去族内之密。

然而,尽管如此,兄长还是将生路留给了他。

石屋门前,金胖子冷哼一声,掐诀将锁链拖到了身前,而后起身将门上的金锁取下,叩门恭声言道:“公子,可以开门了。”

金锁裂开了一道缝隙,比之虞归晚所受的道伤要重的多,不过,金胖子似是有所心事,没有去多瞧上一眼。

虞归晚缓步走到屋前,将白冷之骨躯收入袖中,言道:“遣人为伤者服药,余者列阵于此。”

“喏。”士卒齐声喝道。

三皇子微微颔首,忽而眉头紧锁,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俯身望去,原是脚边多了一株青草,在这方死地显得突兀。

“先生,请进。”姜子期拉开门,瞧见了四方军阵也不惊惧,而后望向那道白袍身影,言道,“三皇子,道伤难愈,不妨一同进屋。”

虞归晚轻唔一声,默然蹙眉。

脚下这一株草,已经有了一二长生道法的痕迹,或与白次泪流有所干系,多半是白冷之殇让他若有所悟。

骨族之人,生而修体术,难悟道法,可一旦道成,堪比一朝走过数百载道途。

白起、伽罗,皆是此中翘楚。

“罢了。”

虞归晚布履踩过青草,一缕道意淌过,似是北地冰霜,将之冻杀。

此番他已然得罪了金胖子,怕是很难再从其手中讨得白次性命。白次乃是金正臣入阁之物,定是视之如己命,哪怕自己道出此事,也讨不了好。

也只能待到姬玄卿醒转,再行商榷了。

“有劳公子了。”

虞归晚以衣袖拭去嘴角的血迹,缓步入屋。

这位姜家病公子,他自然是识得的,也信得过此人的手段。

……

距石屋七百里的一处山洞。

金袍人走后,白卢遣人送出藏有玉简的书信,又背着兄长换了一处安身之所。

山野荒芜,鲜有人烟。

不过,金袍人能寻上门来,想来应是有过人的手段,白卢倒也不求此地隐蔽无人知,只求一个心安罢了。

他握着一根白玉臂骨,思忖着日后行事。

南去有数十道关隘、三十万人族甲士阻路,不过仅他与兄长两位长生者,倒也不是绕不过去,只是颇有些不甘心。

此行北上中州,诸事颇顺,不过,人族狡诈,多是贪生之辈,日后举事之时,恐会多生变故。

忽而,白卢神色慌乱,垂首向白玉之骨看去,却是发觉骨中灵性尽失。

“这,白次……”

骨族长生者之骨,断之可续,不过若丧了灵性,就与凡骨无异了,顶多也就是一件上了品阶的灵料,用以炼器铸剑。

而灵性尽失,唯有两种可能。

一是被人炼了骨,二是骨的主子魂归天门。

惶恐之余,白卢来到山野之间,抬眼望去,得见天门大开。

而后,他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兄长。”白卢转身,搀扶住了行路磕绊的白起,言道,“兄长道伤未愈,应以养伤为重。”

白起身挂白袍,手捧山河扇,扇骨犹在,扇面已失。

“北上。”

这位骨族遗脉的帝者,只漠然地道了两个字,又颤巍巍地回到了洞中打坐。

白卢本还抱有一丝希冀,在听闻这两个字之后,也打碎了那个幼稚的想法。

这一日,骨族长生者白冷,魂归天门。

这一日,骨族之主白起与庐王白卢,心藏仇怨,定策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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