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七章 此一剑修习百载(1 / 1)小沙弥不杀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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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关,百余山峰,皆有知天命者掐诀念咒,青山之阵,可阻长生。

剑道倚天,撞上了姬子剑鞘,百丈剑气裹挟云雾烟雨,断去万千林木,平削一截山峰,却被这三尺剑鞘阻了下来。

叶长青自人剑合一之境中狼狈退出,一袭青衫似红袍,右手那一柄“长条”将折未折。

他略显凄凉地笑了两声,抬头问道:“此一剑,姬子学了多久?”

良久之后,姬玄卿方才放下剑鞘,将之负于身后。

额前,有一缕青丝落下,姬玄卿抬掌将之抓住,低头浅笑一声,颔首言道:“百载。”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此四剑乃是姬家先祖悟道数千载所创,比之四海五山内的其他长生术,胜了不止一筹。

他捡剑五百载,百岁已至知命之巅,而后两百年悟先祖长生四剑,入得天门。

算下来,这一剑“大漠”他只参悟了五十年。

不过,昔日他苦于无门悟剑,“大漠”是他参破的第一式长生剑术,寻门之路上倒是的确荒废了许多年岁。

这百载,倒也不是虚言。

待他百载悟剑之后,修习余下的三剑合计也不过百年。

不过,在场诸人闻言,只以为姬子大人是入天门之后再参破的剑术,如此百年一剑,以他三百载窥长生的天资,倒也不足为奇。

叶长青闻言,神色微微一怔。

他习剑近千年,半生悟得剑法一式,却比不过他人百年参悟的信手一剑。

何等讽刺也。

青衫人苦笑着转身离去,长衫拖黄土,一步一血印,似是要将这阳关山道涂成赤色。

姬玄卿也不曾出言阻挠。

夕阳西下,皇朝百家之人瞧见了这一幕,不禁心生万千思绪,此一役之后,百家若要再动岐山,可就要多费些心思了。

叶长青入天门八百载,修为在百家一众长生者中也是排在前列。

今日,叶家的剑折在阳关,明日,又有谁肯横刀登岐山呢?

另一面的城头,百家的三人面面相觑,皆是叹了口气。

不过,叶修却是在叹气的同时在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人族长生者临关摧城,乃大罪,老祖此行多半是为了百家那一人的人情,来探姬玄卿的底。

事后闹到接风城,自然会有百家阁老压下。

不过,此行之险在于姬玄卿会否怒起见血。

如今,姬子肯放行,那是再好不过。

大祭司与长青老祖齐至阳关,恐怕也存了些小心思。

长青老祖叩关若死,大祭司必然不肯苟活。

如此一来,叶家双祖皆亡于关下,百家就可联名上书接风城,以治姬子以公谋私之罪。

毕竟,叶家一脉于百家而言甚是重要。

而皇朝百家皆惊惧于姬玄卿的天资,未免就不会达成一致,让姬家以命相抵。

“姬子大人,真乃豪杰也。”周武王身侧,有皇朝子弟由衷道了一句。

周武王轻唔一声,却是没有多言。

在他看来,任叶长青安然离去,非上策之举。

不过,长生者的一言一行皆有深意,或许其中有他不能意会的想法。

他想起三年前周文尚姑姑要姬子以佛门舍利作聘,姬玄卿携佳人之手,提剑上须弥,斩佛徒数百,却是比当下果决的多。

“不对。”周武王心中一紧,忽而望向南面。

残破城关之下,有一灰袍老叟面带笑意,正提步登城。

叶长青衣袍带红,面色略白,咳血不止。

二者相距不过百丈。

乍时,有一剑自天外来,似是残阳坠地,剑气所过之处,皆被焚作灰烬。

大祭司面色坦然,轻言了一句:“长青,活下去。”

而后,老叟负手挺胸,浅笑赴死。

剑临城下,青砖化黑灰,白发作归魂。

此一剑,是孤烟。

万千砖石堆成小山,将老人埋葬在其下,似是砌了一座黑坟。

自始至终,这位叶家的长生老祖都没有出手一次。

仿佛他自月中城一路南下,为的就是死于蛮荒,葬于山野。

周武王瞧见这一幕,也颇有些怔然。

破关摧城的是叶长青,剑指南军的也是叶长青,姬子大人若要执意留人,于情于理也该留下青衫人才是。

再者,大祭司垂垂老矣,入天门之时阳寿就已无多。将之杀了,对姬家而言,弊大于利。

皇朝百家之人瞧见这一剑,皆心生惶恐。

长生者再不济,也该藏有一二式保命的手段,可叶家大祭司以身挡剑,竟是死的这般诡异。

九天之上,天门大开,山野林木间,鸟兽哭啼。

叶长青神情颓废,一步来到黑坟前,跪坐在地上,血泪染裳。

“为何,为何!”他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口中喃喃着一些胡乱之言。

昔日部落众多长者,皆骨刻骷髅,争渡天门百载,只活下来他们二人。

叛族之事,是由众多长者商榷决策,而之后长者只留存下一人,叶长青就将对此事的怨气尽数归咎到了大祭司身上。

这些年,大祭司背负了太多,甚是苍老。

今日,老叟魂归天门,或许是一种解脱,可叶长青却不愿老人去死。

“该死的,是我叶长青啊!”

……

就在姬家疆域,离蛮荒最近的一座城池内,人来人往间,有一个贼眉鼠眼的老扒手正从一个行人衣袍里摸出了个银袋,看这手法的娴熟,显然是此道高人。

可正当他要将这银袋放入自己的怀中的时候,却是不知道什么缘由,径直将那银袋抛在了地上,还向着还未走远的行人道了一句:“哎,你钱袋掉了。”

却是招来了那行人男子的叫骂追逐。

“在这景南城内,谁不认识你这个老扒手!快老实交代,还偷了我什么物什!”

可扒手虽老,这脚上的功夫却是了得,不一会儿就将行人甩开的老远。

而那位行人也只能自认倒霉,只得停下身来翻寻身上的物件,却是什么也不见少。

在城中的某个角落,那老扒手蹲下身,从怀中摸索了许久,摸出了一个麻布钱袋,其内的银币并不多,在这街上随意寻一人都要比它富裕。

只见这个老扒手露出了外人从未见过的神情,不断抚摸着布袋,口中喃喃不知所言。

然后,他像是发了疯般开始在大街上狂奔,将钱袋中的铜币扔向空中,洒落在地上,却是惹来人群的责骂。

没有人瞧得上这些铜币,唯有一些孩童笑着脸捡起这些钱币,蹦蹦跳跳的向着不远处卖糖葫芦的老人那奔去。

还有一些腼腆着脸的壮汉,披着兽衣光着胳膊,看着钱币心有垂涎却又拉不下面子。

他们同多年前的大祭司一样,来自遥远的蛮荒人族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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