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砾和木屑漫天飘飞,
灰尘与血液汇聚成了红色的飞雪,缓缓落下。
当白光渐渐消逝的时候,众人看见的是废墟和残骸。
别墅的主体房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由于两块承重墙的粉碎导致这整栋别墅开始往下方倾斜,掉下来很多木板和柱子。
当罗玉洁扶着段千里好不容易从房车里爬出来之后,
她一脸的震撼。
郑松迅速跑了过来:“你没事吧?”
罗玉洁对他一笑,摇了摇头,
郑松帮忙扶下段千里,
只是此刻,段千里的目光有些呆滞,
他也看见了躺在血泊里的张运,嘴唇微张,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周觉也昏迷了过去,祝灵珊和亚诺也来到他们身边检查身体情况。
“这小兄弟还活着,你那边怎么样?”亚诺问道。
祝灵珊俯身听了听张运的心跳,脸很沉重:“呼吸微弱,需要立刻手术。”
亚诺连忙站起身,慌张的四下扫视,
最终,他跑向了停车坪里的军卡车处,
钥匙就插在车,
亚诺迅速点火开车,猛打方向盘调转车头,对准山脚。
“山下有手术室,快车!“
祝灵珊咬了咬牙,把张运的左臂扛在自己的肩,右手搂住他的腰,近乎是拖着把他带到车。
段千里拍了拍郑松:“去,帮忙,我没事!”
郑松回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迅速跑了过去。
他扶起周觉,和祝灵珊一前一后了军卡。
车一溜烟的驶出,有些颠簸,并且带着所有人不安和惶恐的心情,逐渐消失在山下。
……
张运沉陷在一片黑暗中,
迷迷糊糊之间,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不断撕裂和重组,
其实他的伤势本身并不重,可怕的是失血过多,
人体内的血量大概是体重的7%到8%,
如果短时间内丧失掉总血量的30%,人就有可能会死。
张运无疑是抵达了那个临界点,
可能是人类求生的意志在作祟,巨大的失血量并没有让张运死亡,而是陷入了休克的状态。
纵然如此,也已经极其危险。
下山之后,祝灵珊迅速开始了对张运的手术,
他的情况最危险,必须优先治疗他,
周觉则是中度的脑震荡,以及双臂关节脱臼,以亚诺一个人的医学知识就能处理。
郑松则站在一旁警戒,一边用右手抱住自己的左肩,
这一战,他们损失惨重,
先是与尸王拼死拼活,然后又是与人类拼死拼活。
连续的危难和三观的颠倒让郑松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很是沉默,担心山的罗玉洁,
不过敌人已经全部解决,
翟熊那一伙人,连个尸体估计都找不到了。
那一炮真是惊天动地,
手术室里,渐渐的只有众人沉重的呼吸声,和祝灵珊做手术的声音。
咣!
一颗沾满血液的子弹从张运的伤口里夹了出来,
咣!
又是一颗。
最严重的是胸骨,
不过,人类胸骨的作用就是为了保护脏器,虽然碎了好几片骨头,夹在肉和血管里,但都被祝灵珊一一取出。
除了子弹和骨头碎片之外,还有破裂的血管,正在不断往外渗血。
祝灵珊叹了口气,回头看向亚诺:“小觉怎么样?”
亚诺抹了把汗,正在给周觉进行着包扎。
“他没什么关系,我能处理。”
祝灵珊盯着他,突然说道:“过来帮我。”
亚诺抬头一看,只见祝灵珊已经开始在自己的手臂绑紧了橡皮带,正用指头弹了弹一根粗大的针头。
“你……你要干什么?”亚诺一愣。
“他失血过多,需要大量的血液,正巧,我和他的血型是一样的。”
亚诺愣住了,然后迅速点点头,来帮祝灵珊做输血的一些准备。
祝灵珊提了张板凳坐在病床前,右臂平摆在张运身边,
一条血管,就此将二人就此链接在一起,无论过去、现在、未来,二人的血液都已融为了一体。
由于血液大量的输送,让祝灵珊脸色有些苍白,
但她乐意。
亚诺抹了把汗,继续为张运缝合一些伤口。
子弹和碎骨已经被取出,亚诺要做的就是一些收尾工作。
郑松看到祝灵珊全力给张运输血,眼神也是有些闪烁。
估计此刻的他,也深有同感,
如果躺在病床的人是罗玉洁,估计他也会去这么做的。
无论这个世界多么黑暗,便是修罗炼狱,也敌不过人与人之间感情构造的穹顶。
这个穹顶会越来越大,即便在炼狱中,穹顶里的人也能生活的很幸福。
专家说过,在越险恶的环境,人与人更容易抱团求存,更需要温暖和爱情。
但人却是很复杂的生物,在这个条件下,他们还是会互相敌视和警惕。
想要消除掉这些是不容易的,
无疑,张运的团队做到了。
在这里,每个人之间都能找到共情感,
这种共情感让不同性别,甚至不同人种的他们能够互相理解。
人只要学会了理解对方,那这个世界就不至于是冰冷和恐怖的世界。
……
输完血,祝灵珊有些昏厥。
她甚至已无法站立,扶着病床坐在那儿,但脸洋溢着笑容。
“现在他不能去任何地方,只能躺在这里,我建议还是先把物资运下来,等他醒了,我们再做下一步的打算。”祝灵珊说道。
亚诺点点头:“那……堡垒还下不下?”
祝灵珊疲倦的摇了摇头:“下面估计还有很多丧尸,凭我们几个是清理不了的。”
“好,我这就山告诉他们。”亚诺收拾收拾,走出了帐篷。
郑松靠在门前,沉默半晌,对她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对吗?”
祝灵珊笑了笑,没有做任何回应。
“他不会有事的,现在你们两人的命运也已经牵动在一起了。”
纵然是失血过甚,祝灵珊还是脸色一红。
她知道郑松说的是两人的血液已经融为一体。
“希望你们能别告诉他。”
“为什么?”
祝灵珊低着头想了想:“他的性子很特别,我担心如果让他知道了,他会把这件事当做人情,找机会再还给我……”
“我……不希望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