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法?我当然没有看法,你们皇室的事情我不便插手,今晚已经算是严重破例了。不过……殿下,我倒是挺高兴你能放过路易斯一条性命的,我曾与他以普通人的身份相处过一段时间,他着实不是什么坏人。”威廉靠坐在舒适的沙发,看起来身体状态良好,除了他那条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右腿之外。
“但我不在乎他普通人的身份,想必你还没忘记当初我给你的委托吧。”带着一丝倦色的拉扎尔靠坐在另一边的沙发,因为长时间工作的疲倦,饮品也换成了咖啡。
“没忘没忘,您是大客户我怎么敢忘呢?您看,当初那份以太水晶我还带在身呢。”威廉打了个响指,将拉扎尔次通过雪莉尔之手传递给他的录像投影在墙壁。
……
“你好啊,朗基努斯先生,如果我的计算没错,在我们会谈后的第二天,你就能从雪儿手里看到这份视频了。”
“我希望,今天这份视频的内容,无论您是否愿意帮忙,都要替我完全性地保密,不但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的朋友。”
“够了,”拉扎尔抬手关掉录像,“我当时只是让你去盯死路易斯,帮我判别他是否刻意伪装成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你却这么久都杳无音讯,是为何意?”
“那种时候无论我说什么恐怕你也不会放过他吧?派罗伊刺杀路易斯不过是b计划,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原来的打算,应该是在演武大赛的决赛使其直接命陨吧?这样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弄死你唯一的竞争者,而不用受到任何舆论谴责。但路易斯似乎看穿了你的想法,不但直接弃权,甚至还想以成为御林铁卫来亲手剥夺掉自己的皇位继承权,从而让你根本没有理由杀他。”
拉扎尔露出一丝微笑:“你说的不错,当时我的确抱着必杀他的决心,这一点直到半小时前都没有改变过但是……”
“发生了什么?”威廉仔细端详了一眼这位掌权人,他的神色中似乎显露一种不该有的迷茫。
“我用梦魇探测了他的内心,我原本以为能在其中看到权力之类的词,但是在那片范围内却是一片空白,甚至连‘玉望’都只有寥寥数点。我不敢相信这世会有这种人,如果没有玉望,他如何能活到今天?他根本不是我过去所认识的路易斯,简直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如果你也曾见过贫民窟里的困苦,恐怕也会和他一样当然,也可能会变得对权力更为执着。同一个地方,确实有可能产生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你既然让他流落在外那么久,就应该对此有着心理准备。”
“这只是你毫无根据的猜测罢了。”
“是吗?我觉得相比起来,这已经算是我蛮靠谱的猜测了。我之前还想过,你和二皇子都是红发,偏偏与国王不符,会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但拉扎尔的冷眼令他不得不停下了这无端的猜想。
“这很奇怪吗?它遗传于我早已死去的母亲,路易斯也一样……你口中那所谓国王似乎很偏爱红头发的女孩,从年轻时到现在似乎都没什么改变。”
“那可真是用情专一呢!”威廉尴尬地笑了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们这家人的关系了。”
“你没必要评价,在你眼里无非只有对错两个选项。”
“政治场里的东西谈不对错,虽然我并不赞同你要杀害亲兄弟的做法,但从你的角度来看,或许这并没有问题。”
“那你又为什么要阻止罗伊索沃特?以你的性格,不至于多管闲事到这种地步。”
“是因为你父亲的原因,他提出了一份我无法拒绝的报酬,所以拼下半条命,我也要保住路易斯二皇子。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改变主意。”
“呵……父亲吗?我明白了。他果然挺爱自己的小儿子,每当想起这一点,总有种欲杀之而后快的冲动。”
“我相信总有办法能缓解矛盾,特别是在你们兄弟之间。难道,你就非要杀路易斯不可吗?”
“除非你能找出一个说服我的理由,否则等风头过去,我必定会杀他。”
“……原来你这次锋芒如此收敛,竟是为了这个吗?我差点还以为与我见面的,不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拉扎尔皇子呢?”威廉久违地舒了一口气,微笑道,“这样吧,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如果探测内心还不够,就试着去看看他的眼神,你觉得,那像是被权力所侵蚀的人吗?”
拉扎尔忽地盯着他,许久不言。
“也罢,与此相比,我更好奇父亲给了你什么报酬。看你这副样子,可不像是只拼掉半条命。”
确实,虽然现在从外表看威廉只有右腿绑着绷带,但拉扎尔却很清楚刚开始救治他时的情形。那是所有御医都未曾见过的病症,威廉全身下完好无损,仅有右膝存在一道创口,但却显露出极其罕见的虚弱症状。
他的心跳速率趋近为零,血液都如凝固般以极缓的速度流动,只能凭借不断地输血放血才能勉强维持生命体征。
然而就在数个小时后,这些虚弱症状竟又奇迹般的消失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把眼前这个思维跳跃、逻辑清晰的家伙和之前那如风中残烛般的生命联系在一起。
“你注射了龙血,对吗?那种虚弱症状其实是龙血反噬,而在反噬过后你又能如此迅速地恢复正常。”
威廉只好沉默以对。
“我明明告诫过你那是绝对的毒药,如果今天不是因为你运气好,几个小时前你就该死在病床了。这种事情要是真的发生,你清楚会惹出什么祸端来吧?”
威廉只好苦笑,心想有这样一个护短的后台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总之还是感谢您的及时救治……”
“不必,我也曾当过一阵子佩里戈尔-莱纳的学生,救你是应该的。”
“什么?”威廉的惊讶像是写在了脸,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和拉扎尔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只是文化课的旁听生而已,森特学院不单以魔法学府著名,在各类知识的传授方面也是独树一帜。可以说,正因为当初我有幸旁听了一节莱纳校长的课,才有了现在的我。”
总觉得从某种方面来讲是失败的教育呢。威廉不禁想道。
“但你最好别高兴得太早,”拉扎尔突然又话锋一转,“我不动你,并不代表你就能在法兰西城自由活动。更何况你还擅自注射了龙血,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所以我是失去了利用价值,要被你丢进黑牢?”威廉摊了摊手,“我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你清楚最好,”拉扎尔推过去一对手环,“这东西能暂时封印你的魔法,在确保龙血反噬不会造成更大危害之前,我希望你能一直戴着它。”
“……听你的口气,难道我在昏迷的时候失控了吗?”
拉扎尔看了他一眼:“还好,只是把我的飞艇轰出了一个洞而已,幸亏及时补了。”
“那可真是对不起啊……可是,”威廉举起那对手环,把玩了一阵,说道,“如果我真的戴了这副禁魔手环,那岂不是任你宰割了吗?甚至还要被关进黑牢,我怎么可能会同意?”
“这是为了你好,法兰西城即将迎来最风雨飘摇的一段时间,被关进牢里或许传出去不好听,但我敢保证那是最安全的地方。至于戴禁魔手环,则是为了让你认清自己。”
“什么?”
“注射龙血会使人在短时间内获得强大的力量,但同样,这股力量也容易让人迷失自我,丧失本心。你清楚自己在注射龙血后会有什么表现,那种力量,真的是你所能掌控的吗?”
或许更强的你还没见过呢。威廉在心底吐槽着,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吐槽谁。
“抱歉了殿下,不管如何,在我的信任名单中目前还没有你的位置。想让我放下防备……或许有点难吧。”
“为什么?至少我在某些方面会表现得言出必行,”他摸了摸手中的戒指,说道,“难道是因为我派人刺杀富瓦公爵的原因吗?我也是才知道,那天晚你竟然会在凯旋大厅。”
“你既然清楚,还敢这么道貌岸然地跟我说话?”威廉的语气已然变得冰冷。
“那倘若我告诉你,这件事与我无关,你又会怎么想?”他微笑道,同时将几份资料投影在正对面的墙,“看看吧,我至少有十三种办法可以让富瓦公爵缔结的那所谓联盟分崩瓦解,为什么非要选择这种既冒险又容易犯众怒的做法呢?”
“可能是反向思维吧,你偏偏选择了最不靠谱的做法,籍此让人难以怀疑到你头。而且不管怎么说,我有着一项铁一般的证据你知道那天晚在凯旋大厅,我们碰见了什么人吗?”
“什么人?我只知道据波拿巴少校调查,那些刺客大部分都隶属于境外反动组织,现在如果还藏身在法兰西城,就只有可能在一个地方那就是城西的贫民窟。但我们还没有掌握具体的位置……”
“等等,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跟我装糊涂?”威廉皱了皱眉,“既然事情都已经暴露,你还坚持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为什么……你会把我和那些刺客联系在一起?”
当然是因为今晚你带着格林克斯一起过来的原因!但是,为什么你好像对格林克斯的行为一点也不知情?
威廉没有把这心底的疑问说出来,他只是递过一份以太水晶,说道:“想让我相信你……或者说暂时相信你,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由你亲自把那所谓境外反动组织清理掉。如果你还记得那个泡咖啡小妹,就联系她,她会告诉你如何在贫民窟里找到那些人。”
“是吗?威廉杰斯坦,天就快亮了。”拉扎尔忽然看着窗外,天际已然浮起了鱼肚白,“而你也最好清楚,我并不需要你的认可,但如果铲除掉那些刺客能让你在黑牢稍微安稳一天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但你必须向我保证……那个原则性的问题。”
“什么?”
“不惜代价阻止那个预言,你清楚我指的是哪方面。”威廉说着,向他递过去一支卷烟,“勉强称得高端货,配得你的身份。”
“在法兰西,我绝不允许任何事物忤逆我的意志,哪怕是所谓命运也不行。”他用左手接过卷烟,轻车熟路地点着,“我讨厌一切照做,所以即便是已经铺设好的路,我也要毁了重建!”
“很好,真希望一切都能在今天结束,”威廉默默地扣禁魔手环,顿时他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住了自己的精神力,哪怕周围元素波动依旧,他也无法使出半个魔法,“最后一个问题,那个黄毛怎么样了?”
“他也昏迷了,但伤比你轻得多。”
“那就谢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