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云这么一叫喊，整个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安静得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落在赵德仁身上，赵德仁感觉仿佛被人扇了一耳光似的，很没面子。

沉默片刻，赵德仁耐着性子说：“方先生，这是我们医院神经外科的会议，医学专业方面的情况，你不了解......”

“我是不了解，但我不是傻子！刚才其他几个医生的发言，我都听得明明白白，他们都认为，可以手术。唯独你认为不可以手术！我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你要跟我过不去？”方青云脸色阴沉得可怕，指着赵德仁，威胁道：“姓赵的，我警告你，我父亲要是无法在你们医院手术，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自从当医生以来，赵德仁还没遇到过这么不讲理的患者家属，被方青云如此威胁，赵德仁有些生气，加上年轻气盛，他想义正辞严地怼回去，却见科室主任骆国清给他递眼色，于是，只好将怒火压下去。“方先生，不同的医生对患者病情有不同的看法，那只是我的看法，并不代表其他人！”

有些不满地看了徐文峰一眼，说：“既然其他医生认为可以手术，那还请方先生找其他医生给您父亲做手术！”

刚才，第一个说可以给方天茂手术的人是徐文峰，加上徐文峰这段时间风头很盛，而且又刚从国外学习回来，赵德仁所说的其他医生自然指徐文峰。

事实上，就徐文峰和方青云那亲近的样子，赵德仁早就料定，方青云肯定会让徐文峰给他父亲方天茂做手术的。

方天茂的脑肿瘤就摆在那里，明显很难手术，纵然徐文峰本事再大，手术都很难成功。

“我当然会让其他医生给我父亲做手术，难道我还会继续求你不成？”方青云还在气头上，已经顾不上赵德仁的感受，他丢给赵德仁一个白眼，讥讽道：“就你这德行，我也不敢让你给我父亲手术！”

扪心自问，自从当医生以来，他行得端走得正，公平对待每一个病人。万万没想到，方青云竟然以这样的眼光看他，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否定他，这简直是不给他面子！

既然他不给他面子，他又何必给他面子？！

“既然这样，那，这里就没我什么事了！抱歉！”赵德仁起身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快步离开会议室。

回到自己办公室，赵德仁走进洗手间，扭开水龙头，双手捧起清凉的自来水，不停地往脸上泼，好像自来水跟他有过节似的。

这是他很早就养成的习惯，情绪激动的时候，凉水是最好的镇定剂，能够有效地缓解激动的情绪。

赵德仁，到底是你错了，还是别人错了？为什么那么多同事都认为可以给方天茂手术？

以前，你可是从来都不害怕手术的，为什么这次却要当逃兵？是方天茂真的不适合手术，还是你胆小了？

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张沾满水珠、有些憔悴的脸，赵德仁不停地暗暗责问自己，却愣是理不出一点头绪。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起，给他打电话的是副院长罗凤娇，这个年纪比他大六岁的副院长，长得很漂亮，却还是单身。

当年，正是罗凤娇和骆国清到赵德仁所就读的大学将他要过来的。

在工作中，罗凤娇也给了赵德仁不少关照和鼓励。可以这么说，赵德仁在工作中取得的成绩跟罗凤娇的帮助分不开。

赵德仁拿毛巾将脸上的水珠给擦干，把头发和衣服理正，才来到罗凤娇办公室。

从神经外科提上来当副院长后，罗凤娇目前已经极少给病人看病，主要专注于医院的管理工作。

事实上，就算不当副院长，罗凤娇凭借博学的医学知识和精湛的技能，她肯定是神经外科第一把刀。

刚才发生了那样不愉快的事，就算罗凤娇不给赵德仁打电话，赵德仁也会主动去找她的。

“赵医生，你给方天茂做手术吧！”罗凤娇见到赵德仁，开门见山。

“罗院长，你说什么？”赵德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都还没把方天茂的情况向罗凤娇汇报呢，罗凤娇怎么就直接开口让他给方天茂做手术？

“我说，你给病人方天茂做手术吧！”以端庄的姿态坐着的罗凤娇，很正经地看着赵德仁，身穿一套深色正装的她，态度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事实上，跟罗凤娇认识这么久，罗凤娇向来都很认真和严肃，极少跟他开玩笑。

“罗院长，您有看过方天茂的检查报告吗？就您的看法，您觉得，这个手术能做吗？”刚进来的时候，罗凤娇并没有给赵德仁让座，赵德仁也忘记了坐下，就这么直愣愣地站着，焦急而不解地看着罗凤娇。

“检查报告我看过，这个手术确实风险很大，但是，家属执意要做，我们也没办法！”罗凤娇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给赵德仁倒了杯水，并让他坐下，她把水递到赵德仁手上，目光很坚定地看着他：“这个手术，你必须做！”

“为什么？”罗凤娇那强硬的口气，让赵德仁感到很不解。

“赵医生，你难道不知道病人方天茂儿子方青云的身份？”罗凤娇不大相信地看着赵德仁。

“不知道！”赵德仁向来对病人一视同仁，方青云到底什么身份和来头，他压根就不感兴趣：“罗院长，方青云的身份和手术无关！哪怕方青云的身份和地位再显赫，手术的风险也不会因为方青云的身份和地位而减小！咱们能不能只讨论手术，不讨论别的？”

“可问题是，方青云给咱们医院赞助了一千多万的先进设备！”

“这......”赵德仁顿时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