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平静的处理自己额头伤口的古恩，晨晓已经不想再问古恩值不值得这种毫无意义的话语，殉道者，圣徒，又或者下一位神灵？这些称号对古恩来说都没有意义，他只是从始至终贯彻自己心中的道路，哪怕死去。

“你有没有想过去说服城外的士兵？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维持城内的稳定。”

“没有用的，你可能不知道，自从失去了卡莱尔大人，堕落的气息就在神灵战士之间蔓延，和平民不同，那些掌管营地的将军可不愿意再有人去限制他们的权利。”

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也许古恩早已经看穿了一切，在知晓一切都是徒劳的情况下，才最终选择了现在的道路。如果不是神灵已经死去，晨晓相信在未来古恩一定能大放异彩，但现在未来早已经被黑夜的迷雾吞噬，是无人能知道的结局。

“走吧，下一处。”

没有继续和古恩多说些什么，晨晓只想静静的见证古恩最后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扩散的暴乱比晨晓相信的最快速度蔓延的还要快，就像是放在棋盘格中的米粒，一个，两个，四个，八个，最后汇聚成洪流，压垮一切。

暴徒逐渐汇聚，将沿途的一切摧毁，而失去了保护自己的最后一片乐土，沦落为流民的人们也被迫化为了暴徒，去争抢，去掠夺，去报复这该死的世界，最后一切错误都重新归咎于神灵，曾经有多少荣光，现在就有多少错误。

为什么你天生高高在上？为什么你不现实拯救我们？我什么你死了？为什么你要存在？

憎恨来的毫无道理又理所当然，暴徒的洪流自发的朝着教堂的方向碾去，教堂依然燃烧着，就好像一开始那样毫无变化，静静的等待着终结的来临。

“看来这就是我最后的救赎了。”

在拯救中逐渐察觉了暴徒的动向，古恩很早之前就转向朝着教堂的方向移动，和其他地方不同，除了面朝着火焰诚心祈祷的信徒以外，教堂周围再没有无关的人等，或者说所有人都本能的避开了教堂，直到最后的秩序彻底崩塌。

明明有几百人跪在教堂之前，但除了火焰的燃烧声，这里安静的就好像墓地，唯有后来的晨晓与古恩才给这里带来了一点活物的气息。

“驱逐恶神！驱逐恶神！...”

听着远处暴徒的队伍越来越近，晨晓环顾四周，却发现早已放弃一切的信徒全都不为所动，不明白这是坚定的信仰还是可耻的逃避，晨晓将目光投向结束了祈祷的古恩。

“你...祝你能完成自己的救赎。”

目光复杂的看着古恩静静的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着，内心的挣扎完全表现在脸上，但晨晓最终却为古恩献上了自己的祝福。

转过头对着晨晓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一切都好像一开始二人相遇时那样，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你可以离开的，你从来不属于这个国度。”

不知道古恩是指自己的身份还是自己的信仰，晨晓也没有心情追究这些，环视了一圈周围好似雕塑一样默默祈祷放弃自我的信徒。发现他们仍然没有什么动静，就好像失去生命的尸体，晨晓也对他们完全失去了兴趣，将目光全部投在古恩身上。

如果这是一本书写传奇的传记，那此刻的古恩就是那最耀眼的主角，虽然没有神奇加身，奇遇连连，但依靠那永不磨灭的信念，让晨晓永远无法忘记那个身穿洁白长袍，手持乌木权杖的身影。

“没想到我先记住的会是一个胖子。”

微微自嘲了一声，晨晓的眼神突然变的迷离起来，看的古恩的坚持，晨晓突然想起，自己坚持的到底是什么？

平静合理的生活？改变亚人的约定？最强大的骑士？守护一切的决心？自己是否有那种即便舍弃性命也要到达的终点？

想到自己前些时间因为一点小小的夸赞就迷失了自我，完全忘记了世界有多广阔，就算是想要寻找力量与复活他人的手段，也只是因为自己没有直面现实与错误的勇气。

想清楚了这一切，再看着义无反顾的古恩，晨晓苦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难堪啊，晨晓。”

而这个时候，暴徒的队伍也终于来到了教堂的面前，手举火把，掌握刀叉，明明燃烧的教堂已经没有了敌人，但暴徒们却依然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而古恩就挡在了这样的暴徒队伍前。

“停下吧，不要继续行走在错误的道路上，神说：只要回头就有光芒指引方向。”

浑身散发着微弱又圣洁的光芒，古恩大张着双臂对人群发出了自己的声音，自从神灵死后第一次见识到了神灵的力量，暴徒们一时间还真因为古恩而停下了脚步。

当先几人对视一眼，不确定古恩是什么情况，暴徒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犹豫，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下一秒暴徒中就有人发出了一声高喊。

“杀了他！他正在掌握邪神的力量！如果让他成功，邪神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声音让微微骚乱的暴徒微微一静，想到自己已经沾染上鲜血的双手，暴徒的眼睛逐渐开始发红，羊群要变成饿狼了。

看到人群中逐渐升起的恶意，古恩微微闭上了眼睛，好似不忍心看到这堕落的景象，但当古恩再次睁开眼睛，明亮的好像星辰一般的眸子里剩下的就只有慈悲和坚定。

大张开怀抱对着暴徒们大步而前，混在在暴徒惶恐的嘶吼声中的，是古恩神圣又宏伟的吟唱。

“神灵背负昔日的荣光，我愿背负今日的罪孽，迷途的人请不要恐惧，我的血将偿还你们的血债，迷途的人请不要迷茫，我的光为你们指引方向，迷途人的人请不要放弃，失去了神灵我们自己也可以寻找光芒。”

棍棒加身，利刃入骨，古恩的血与肉溅射在周围的暴徒身上，让暴徒们更加恐惧，就好像看到了复活的神灵。

即便已经身受致死的重伤，古恩的话语也没有听着，反而在夜空中回荡着，随后越来越大，直到和古恩身上的光芒一起爆发出来，直冲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