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陆六却仍然是疑虑重重的模样，说道：

“既使这个汉人所言不虚，可是，那也无法改变我们面临的主要难题。老狼主被鲜于部落扣留，生死不明。现在部落里群龙无首，只有咱们努力维持住部落里的团结，不要自相残杀起来，才能使得那鲜于氏有所顾忌，不敢对老狼主下毒手呀！是不是，沙老师？”

沙绍棠点点头。

赫陆六显然也预料到了沙绍棠的这个反应，拈着胡须，微微而笑，又道：

“长老们的意思，都是要按部落惯例，拥立年纪最长的继任者，那么，当然就是豪杰大少爷应该代理大位……”

慕尚根立时便要发怒，赫陆六急忙又续道：

“……慕大人，我知道你的心意。老狼主平素待你我不薄。我当然也是希望文若小少爷能够继承大位的。可是，长老会议的反对意见这么强大，总要商量出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办法才行。况且又有薛老丈与英杰二少爷各拥兵马，虎视于侧，一旦文若小主公与豪杰大少爷厮杀起来，他们便要混水摸鱼，有机可乘了。所以，咱们万万不可以自己先起内斗。是不是，沙老师？”

沙绍棠略一迟疑，说道：“可是，很多长老们之所以支持豪杰大少爷，是因为鲜于久通支持他。而鲜于久通之所以很可怕，又是因为匈奴人支持他。现在，根据咱们得到的最新情报，匈奴人并没有完全战胜汉人，那么，鲜于久通就不像咱们先前想的那么可怕了。如果诸位长老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他们的态度应该会有所改变的吧！”

慕尚根大声说：“是啊，是啊，沙老师说的对！”

赫陆六迟疑地摇摇头，说：“我承认，如果这个消息属实，的确对文若小少爷是有利的，可是，至于能否争取到足够多的支持，仍然不好说。慕大人！你也知道，那几位最年长的长老，他们认为根据祖制，文若小少爷还没有成年，根本没有继承资格。所以，这个最新的情报即使是真的，对那几位长老也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慕尚根无语，他也承认赫陆六大人这句话是对的。

沙绍棠说：“无论如何，我们应该把这个消息赶快通知众人，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然后再做计议。至少，宣布这个消息，肯定是没有害处的。”

两位大人对这个建议倒是都没有反对。慕尚根更建议说：

“咱们不妨推迟到晚饭之前再宣布这个消息。请这位姓王的汉人再详细讲述一遍战斗过程，咱们再复习复习。最好是，沙老师，你写出一份记录来，我估计，在部落大会上，我们可能会遭遇到很严厉的盘问，可不能露出破绽来。”

大家都很赞成这个建议。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他们请王勇再详细讲叙了一遍。慕尚根还不时地打断他，提出更多的问题，王勇逐一回答。沙绍棠在一旁认真地作着笔录。

终于，这一切紧张的讯问都结束了，慕尚根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沙绍棠的记录以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赫陆大人，咱们这就陪着小主公返回狼主大帐吧，立即召集千户长以上的大人们速来议事。”

赫陆六点头称是。

然后，慕尚根又拍了拍王勇的的肩膀，说道：“王先生，你是当事人，你的胡语也很好，你也一起来吧。”

这时，慕尚根对王勇的态度已经很亲热了。

王勇只好答应了，于是，他们簇拥着上官文若小主公一起走出了沙绍棠的营帐。一刹那间，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帐篷内，就只剩下了沙绍棠与郑文颍二人，立刻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停了许久，郑文颍问：“赫陆六大人与慕尚根大人之间好像不太和睦，是吗？”

沙绍棠道：“他们的观点不同。”

“好像是慕大人对文若小主公更忠心一些。”

沙绍棠笑道：“他们两人的出身不同，所以观点不一样。赫陆氏一直都是上官部落里的大族，两家多有姻亲，共治族务。所以，赫陆大人更关心维护上官部落的完整，只要能够维持上官部落的完整，赫陆氏的权威不受损害，即使文若小主公不得袭位，赫陆大人也可以接受这个结果。”

“噢？看起来，赫陆大人的确是对小主公不够忠心。可是，慕大人又是什么情况呢？”郑文颍问道。

沙绍棠说：“慕尚根大人出身微贱，为人忠勇可靠，但却在族里没有什么根基。是老狼主赏识他的本领，一路提拔，他才有今日的名位。所以，慕尚根大人宁可拚死一战，也要竭力奉戴小主公。”

“很好，”郑文颍又问，“那么，你的看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