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久别重逢,都十分高兴。不一会儿的功夫,酒菜都摆上来了。三人一边吃喝,一边畅谈别来的境况。
原来,卢学义护送着莫小兰平安抵达了刺猬集,莫家众人看到三小姐竟然平安归来,都是惊喜过望。莫小兰的两位兄长,哥哥莫如龙,弟弟莫如虎,部下家丁健仆有百余人,是这莽荡山一带有名的英雄豪杰。兄弟二人当然也对卢学义十分感激。竭力挽留卢先生在自己的庄园里做客,每日里殷勤款待,十分热情。卢学义也有意地结纳这兄弟二人,彼此相处融洽。
言谈之中,莫氏兄弟免不得询问一下卢先生的身世经历,卢学义也不隐瞒,如实讲来。不过,卢学义接下来所说的,就与事实有些出入了,他是这样讲的:
“唉!自从九环山大战之后,我若返回州府,按照军法,是要论罪处责的,搞不好的话,今后的功名可就保不住了。左思右想,不如自己单人匹马出来闯荡一番,倘若侥天之幸,能够混出一些模样来,也不枉了大丈夫一生一世。也许,说不定,还能够将功折罪,重新赚回一个好前程。”
莫如龙是一个中年汉子,神情持重,身材魁梧,只是有些中年发福的趋势了,在这莽荡山一带,行侠仗义,出手阔绰,喜欢结交朋友,有个外号叫作“赤面孟尝”,可见其在绿林里颇负众望,人缘很好。
赤面孟尝莫如龙听了卢学义的这番话,伸手拈着长髯,问道:“在江湖上行走,最是要仰仗朋友们的支持,卢先生既然想在莽荡山上立足,不知可识得哪几位好汉呢?”
卢学义道:“绿林里的好汉子们,将来一定是要结交的。可是,现在嘛,我却一位也不认识。”
莫如龙一笑:“既然如此,卢先生的事情可就有些难办了。”
卢学义道:“虽然如此,这刺猬集上十八家商号的大掌柜们,我倒是认得几个。”
莫如虎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血气方刚,一团英武之气,听了这话,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卢先生,那些生意人与咱们不是一路的,结识他们又有什么用处?”
卢学义笑吟吟地看了看他,说道:“贤昆仲仗义疏财,我虽然是初来乍到,却也听到了不少夸赞贤昆仲的言语呢。”
“咦,卢先生突然提这个做什么呢?”莫如虎好奇地问道。
“如果不先积聚财物,如何又能施舍财物呢?”
莫如虎语塞,答不出来,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莫如龙微笑道:“年轻人不懂事,卢先生不必与他计较。”
莫如虎十分不服气,只是不敢顶撞大哥。
又过了几天,这莽荡山里纷纷传言说,胡人部落的鲜于老盟主要招募勇士从军,去攻打汉家州县,佣金十分慷慨,而且,打了胜仗之后,可以掳掠财货,更是有利可图的大好事呢。
一时之间,这里的人心浮动,十个习武的壮汉里面,倒有九个想要去应募从军的。据说,这山里一些有名望的大头领们,例如说:飞天夜叉高振甫,粉面小霸王周子通、铁豹子梁荣等等诸人都与鲜于老盟主定立了契约,已经拿到了定金了,多则上万两,少则数千两,正在招兵买马,采办军械呢。而且,刺猬集上的铁匠铺、草料行、贩马市上的生意近来极为兴隆,可见传言不虚。
卢学义此来莽荡山,原是想要招募豪杰参加州府军队的,现在却被敌人抢了先机,如何不着急?他看莫家双雄却没有动静,心下颇觉蹊跷,又不免存了个意外之想,想要说动莫氏双雄支持州府,于是,他就屡次用言语挑拨此事。
终于有一日,闲谈之时,莫如龙有了回应,他说道:
“卢先生,从军之事,我也想过。可是,你有所不知,这次鲜于氏来咱们莽荡山招兵,是通过飞天夜叉高振甫的关系来进行的。鲜于氏先把钱款拨付给高振甫这厮,再由这厮分拨出去招揽各位头领。所以,虽然有许多头领们素来瞧不起高振甫的为人,这次看在白花花的银子的份上,也不得不去巴结这厮了。”
“莫大哥何不也去高振甫那里走一遭呢?”
莫如龙沉默半晌,叹一口气,道:“这莽荡山上,只有我莫家可以与高振甫互相抗衡,他的势力虽然比我稍强一些,却一直奈何不得我们兄弟,十分忌恨我们。这次招军,纵然我肯向他低头,只怕他还要趁机暗算我呢。”
“原来如此,”卢学义说,“可是,这次招军,山里的诸位头领们都要参加,唯独莫氏双雄不从,只怕将来对贤昆仲的地位有所不利吧?”
“是啊,是啊,我也为此颇感烦恼。”莫如龙终于对卢学义承认了自己的忧虑。
“莫大哥,你若招募一军,需要多少银两?”
莫如龙看了看他,抬了抬一双浓眉,但却没有说话。
“你我兄弟,随便聊天,说说又有何妨?“卢学义笑道。
莫如龙沉吟道:“我想招募千余人,有个五、六万银两,也就足以自成一军。将来打几场胜仗,就有赚头了。”
“好,我替你筹这笔银两。”
“卢先生,莫开玩笑。”
“这种事情,怎么开玩笑。”卢学义以他罕见的严肃口气说道。
莫如龙一愣,见他如此,也就认真起来,想了想,摇了摇头,说:
“不妥,不妥。”
“莫大哥,为什么又不妥啊?”卢学义着急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