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卢学义就修好一封书信,交付王勇。第二天清晨,王勇单人匹马离开莫家军的驻地,向着南方而行。
约摸将近中午的时候,望见前方不远处有炊烟升起,王勇判断,行到此间,前方若不是村民,便是官军了。于是,他驱马走出荒岭,找到一条大道,顺着大道,由着马儿缓步而行。行不多远,听得前面有吆喝声,树丛里跳出几名军士,各执刀枪,穿着绿色的军服。
王勇勒住坐骑,叫道:“兄弟,休要动手,是自己人。”
“口令!”一名军士喝问道。
王勇跳下马来,张开双手,笑道:“我是骑兵营的兵士,数月前奉长官之命出山办事,今日方归,兄弟,我怎知昨夜的口令呢?”
那军士“哼”了一声,半信半疑地看了王勇一眼,然后说道:“既然如此,就先委屈你一下吧。要搜查你一下。”
王勇点头。
旁边两名士兵抢步上前,在王勇身上搜查了一番,没有搜出兵器,倒是搜出一张本军骑兵营军官的腰牌。
那军士看了看腰牌,道:“你便是王勇么?”
“正是。”
那军士立即就客气了几分,叫道“兄弟,既然有腰牌,你便随我去见长官,你究竟是什么人,自己去向长官分说罢。”
“理所当然。”王勇说道。
于是,这几名哨兵便把王勇领到数里外的一处哨所,盘问之后,又由士兵护送着,向后方转移。
行到半途,远远地望见四、五骑人马疾驰而来,当先一人,锦衣绣袍,跨下青骢马,正是黄信公子。
王勇叫道:“黄都统,王勇在此。”
黄信驱马奔到王勇面前,翻身下马,抱住王勇,大笑道:“贤弟,你回来啦!好极,好极!”
这里不是说话之所,黄信与王勇略略寒暄了几句,随即挥手斥退了押送的士兵,携着王勇返回了自己的驻地。
虽然是朋友重逢,却也来不及叙旧,王勇简略地交待了自己的来意。
黄信也很惊奇,感叹道:“卢先生真是神人也,没想到他竟然混入了对方的军营里,了不起,好本领!书信在哪里?我去转交给方老令公。”
王勇一边取出蜡丸书信,一边问道:“方老令公也在军中么?”
“是呀,是呀,此次援军,仍然是老令公为帅。”黄信说道,接过蜡丸,又道,“贤弟,你先略坐一坐,我去送信,待公事完毕之后,咱们兄弟再详谈。”
王勇应喏一声,黄信持着蜡丸,急匆匆走出屋去。
老李一直待立在旁边,不敢打断他们的谈话,这时看见黄信走出去了,他立即大笑着走过来,拍着王勇的肩膀,亲亲热热地说道:“老王,又见到你真的很高兴呀,走,先吃饭去,饭桌上咱们慢慢儿聊。”
饭桌上早已满满地摆下了一顿丰盛的酒肴,老李陪着王勇吃酒,各自询问对方分别之后的情由。
自从九环山大战之后,西山兵马返回家乡,方老令公估计敌人可能还会有下一步行动,所以,不但没有解散军队,反而招募新兵,补充伤亡损失,随时待命出动。果然不出老令公的所料,鲜于老贼从莽荡山招募了一支步兵军队,前来进犯,老令公当即进兵迎敌,一直相峙到今日,胜负未分。
最后,老李又说道:“兄弟,我听黄公子议论说,九环山大战刚结束,鲜于老儿就能够派出一支上万人的步兵,这可不是一般的胡人酋长能够办得出来的事儿,可见鲜于老贼包藏祸心,蓄谋已久……”
“唔!”王勇点了点头。
老李又继续说:“那些老先生们也都说,历史上,凡是胡人酋长想要长期占领汉地城镇的,没有不闹出大战祸的,非有一方被完全消灭不可,比不得边境上的小冲突,赌赔一些金钱牛羊即可了事,怕是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不知又有多少百姓遭殃了。”
“唔,”王勇又应了一声,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
“哈!我真糊涂,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老李一拍脑袋,说道,“老王,黄公子刚刚回来的时候,就亲自去了一趟黄茅寨,去拜望老伯母了。”
王勇听了,心中关切,连忙问道:“李哥,我母亲身体如何?”
“老伯母身体很好,只是很惦念你。黄公子替你报了平安家信,老伯母也很开心呢,不过,还是盼你早些回家。”
“是,是,此间事了结之后,无论如何,是要回家了。”王勇感慨地说。
然后老李又说了黄公子如何以晚辈之礼拜谒老伯母,赠送金银礼品、衣服食物无数,黄公子军务在身,无法久留,邀请老伯母来自己的清溪寨定居,老伯母执意不从,黄公子只得委托了黄茅寨的李寨主照顾老伯母。后来,黄公子又数次遣人去探望,都说李寨主做事很周到,老伯母现在生活得很好。
王勇听了,连连称谢,十分快活。又与老李谈得投机,不觉多饮了几杯。这顿饭一直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吃完。老李给王勇安排好了住处,亲自把王勇送过去,王勇连日奔波,再加上多喝了一些酒,躺倒在床上,立刻就睡着了,就连老李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他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