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前面罗家大院的围墙后,蓦地里仿佛有数十只、上百只黑乌鸦扑翅腾起,这一大团黑乎乎似是一群乌鸦的怪东西,被抛掷入半空,高高弹起,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桥拱形状的轨迹,呼啸有声,然后兜头盖脸地向围墙外的骑兵们砸落下来。
“辟辟啪啪”一阵响亮,脚下的小山丘似乎都动摇起来,队列里的战马受惊,踏蹄骚动不已,骑兵们紧紧笼住缰绳,出语吆喝,安抚着自己的战马。
从院墙里抛掷出来的这许多碎石砖瓦,或者大如瓮坛,或者小如甑釜,溅落到地面上,迸裂成无数片更小的碎块,力道犹自强劲,四散反弹。
胡人众兵将们看得是心惊胆战不已,都暗暗佩服千户大人英明果决,幸亏千户大人及时下令撤退,否则的话,看这威势,这一个中队的兄弟怕是尽数都要被这飞来的乱石打死了。饶是如此,队尾的十余名骑兵仍是没有逃脱,被碎石击中的,无论人马,当即摔倒,便一动不动了,或者脑骨破裂,或者身创大洞,伤口里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身边的草地。
薛千户也并没有料到有如此奇变,失声叫道:“这是汉人的投石木弩,端得是守城利器,好利害,好手段!”
王勇略一沉思,即明其理。想来,这就是飞天夜叉高振甫当初为了强攻瓦桥镇而训练的攻城部队,高振甫死后,经过裁员缩编,就划拨给铁豹子梁荣统领,被他用在这里了。
这时,前线撤退下来骑兵纷纷退回本阵,绕到阵后,重新集结。
薛千户向那黑胖军官高声叫道:“渥斡队长,你现在去进攻前方的帐篷区,小心埋伏,不可深入。”
“卑职得令。”黑胖军官叫道,提缰使欲下山。
“且慢,”薛千户又叮嘱道,“我亲自带领第三队跟随在你后面,与你相距大约五百步的距离,防备意外之变。不过,除非敌人主动向你反击,我不会向你增援的。你攻下了第一片营区之后,要立即撤退,不许恋战,更不许再向前进攻了。违令者,军法处置,渥斡队长,你听明白了吗?”
也许是因为那一阵弩石的奇变,也打消了渥斡队长的气焰,他没有倔强,又道了一声“得令”,纵马奔下山丘,带队向前冲去。
薛千户也领了第三队的百余名骑兵,随后徐徐跟进。
王勇对薛千户说道:“千户大人,我们兄弟三人随同渥斡队长一起行动吧,待到前方混战之时,我们就乘乱摸进汉营了。”
薛千户点头,道:“这样也好,你们千万小心。”
王勇向薛千户抱拳一礼,便带着比德与库克,纵马奔出队列,追上了前面的渥斡队长。
前面这一片营区,大约有百余顶帐篷,周围树着木栅栏,栅栏外掘着浅浅的壕沟。
未到栅栏前百余步,便听得营区里喊声鼎沸,汉民百姓们纷纷乱跑。
骑兵们冲到壕沟外,又是乱放弓箭,逐退栅栏后的守卫者。栅栏里也零星飞出几支箭矢,抛出几块石头,却压制不住栅外射进去的箭雨。许多骑兵跳下战马,挥着铁斧,跃过浅壕,冲到栅栏前,提斧乱斫,不一会儿,便在栅栏上斫破出四、五处缺口,骑兵们蜂拥而入,乱砍乱杀,漫天价矢石横飞。
王勇驻马在栅栏外观战,小心翼翼地避免受伤,心内暗暗叹息。
听得有人在营区里不停地用汉语大喊道:“每个人都守住自己的帐篷,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自卫,援兵马上就到,援兵马上就到!”
王勇心想:“就地防守,尽量抵抗,这个是正确的。不过,营中军人极为稀少,像这样的外围营区,恐怕是等不来任何援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