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荣应道:“文颍姑娘,我不是正与王先生聊这个事情么?咱们的骑兵太弱小了,胡人们望见车阵驶来,扬鞭避走,咱们追不上人家呀。”
“那么,与他们做买卖呢?用金银买他们的牛羊马匹?”
“如果是花钱购买牛羊,当可缓解粮食问题。不过,如果是购买战马么……”梁头领看了看王勇,笑道:“一旦打起仗来,消耗极大,咱们军中可负担不起这样的损失。”
“这个容易解决,上官图真不是有骑兵么?小周都督与上官图真的骑兵配合,打不蠃薛老丈的铁甲马军,还打不过几个小部落么?”
“噢?文颍姑娘,你这话倒也有意思,是卢大人的主张吗?”
“当然,”郑文颍觉得自己只能是这么回答。
“想不到呀,伯远贤弟领着儿郎们与薛家兵马小战一场,幸得不败,没有坠了咱们汉军的威风,这区区小事,竟然也传到卢大人的耳朵里了,他的消息蛮灵通嘛。”梁头领微笑着说道,颇感得意。
“梁头领觉得这个建议可行吗?”郑文颍问道。
“我再仔细考虑一下,倒也不必匆忙行事。”梁荣嘴里这样说着,一双眼睛却流露着狐疑不定的神色,打量着郑文颍。
郑文颍笑道:“梁头领现在一定感到很困惑,这件事却与卢学义没甚牵扯,他怎么这么热心呢?是不是?梁头领?”
梁荣也不觉失笑,点头道:“文颍姑娘是个爽快人,不错,我的确是有这个顾虑。”
郑文颍点点头,说:“梁头领,你觉得上官图真这人如何?”
梁荣点点头,“这人虽然是个胡人,文韬武略都是有一套的,无师自通,很了不起。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惜……”
“可惜什么?”
“此人胸怀大志,不是久屈人下之人,我看呀,假以时日,必是鲜于少公子的大敌。”
“那又如何?说不定,这还是咱们汉人营的难得机遇呢!”
梁荣怔怔地望着她,不发一语。
郑文颍心中也感到忐忑不安,担心自己这话有些冒失了,可是,讲出去的话儿却收不回来,索性再挑明一些,看看梁荣的反应。自己事先对梁荣目前的处境,以及他的性格已经揣摩很久,经过深思熟虑才拟定了今日的游说策略,应该不会有重大误判的。
于是,她又说道:“鲜于少公子面临大难,便把咱们汉人营弃之不顾,是他先不讲义气的,梁头领也没有必要与他讲什么守信重诺之理了。”
梁荣的面色凝重,还是不语。郑文颍也感到有些紧张了,自觉额头鬓角似乎有冷汗渗渗而出。
咬一咬牙,又说道:“现在的形势,请梁头领三思,鲜于少公子有必胜的把握吗?”
“没有。”梁头领很坚定地应道。
郑文颍稍稍松一口气,继续说:“万一鲜于少公子兵败,他可以很容易退回鲜于本部,安全无虞。可是,咱们汉人营怎么办?”
“文颍姑娘,你这话有道理,我也反复考虑过这个问题,很不踏实呢。胡人本性凶残、嗜杀。鲜于少公子这次出兵,又杀了许多本地的胡人们,结下了血海深仇。搞不好的话,这笔帐都要算到咱们汉人的头上哩!”
“是呀,是呀,梁头领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自己的些弟兄们留一条后路吧?总要为这数万百姓留一条后路吧?”
铁豹子梁荣指了指郑文颍手里的信纸,说道:“卢先生的书信里提及‘狡兔三窟’,想来就是文颍姑娘刚才所言之意咯?”
“正是。”郑文颍点头。
“好吧,咱们不必闹虚文了,卢学义要我做什么?如果我愿意与他合作,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很简单,请梁头领派遣车阵与上官图真的骑兵联合作战。”
“这样的话,对卢先生有什么好处呢?”
郑文颍微笑着说:“也许,梁头领还不知道吧!史林军爷与上官图真早有联络,彼此有合作默契的。”
“史林军爷是谁?”梁头领皱眉问道。
“啊,是我没交待清楚,”郑文颍急忙解释,“史林军爷是豪杰大少爷的心腹爱将,是领了卢大人的锦囊妙计与上官图真办理交涉的。”
“原来如此,”梁头领恍然大悟地说,“卢大人神机妙算,搞这种事情极有天分的,鄙人早有领教,十分佩服。我想,豪杰大少爷与上官图真合作之后,当可控制住绵薄山周围的土著部落了,是不是?”
“正是。”郑文颍笑道,她暗想,“嗯,这梁荣猜测得倒也贴切,不过,这个神机妙算是史林军爷想出来的,却与卢学义无关。”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我的车阵相助呢?”
“这个么,就是上官图真的意思了。”郑文颍道,“自从他与小周都督合作之后,便对车阵赞不绝口,羡慕极了。梁头领请三思,骑兵与车阵合作,便是薛营的铁甲骑兵都奈何不得,对付一些土著部落岂不是绰绰有余?而且彼此合作,双方都有好处,打了胜仗以后,牛羊马匹,缴获无算,无论是军用物资,还是民用物资,都不虞匮乏了。”
听到这里,梁头领面露喜色,连连点头,显然是被郑文颍的这一片花言巧语说得心动了。可是,随即,他又皱了皱眉,说道:
“这样虽然很好,可是,不知鲜于少公子会有什么看法。毕竟,鲜于少公子与豪杰大少爷是敌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