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盘算着,这次出行,路上可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目前只是大概知道豪杰大少爷的营地在绵薄山北边的平原一带。胡人部落原来就游徒无定,没个固定住处。再加之薛军北上,其意难测,上官豪杰当然要引军避退,即使是数万帐的大部落,在草原上也不过像是一片落叶一般,随风飘荡,不易寻找。而且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随时都可能有不测事件发生。须得准备周密。这次出行,比不得前几次的出差,两、三日间就可以往返复命的。
所以,王勇的头脑里详细拟定了一个所需物资的单子。首先,自己的那匹玉骢马,乃是上阵厮杀的良驹,若是当作脚力,长途奔驰,太可惜了。自己与文颍至少还再需要三匹空马,轮流换乘,粗粗为可。那匹玉骢马,除非是遇到敌人厮杀,最好不要骑乘。另外,还要一顶轻便的简易帐篷,一些弓箭、铁斧、小锅之类的生活工具,所以还需要一匹辎重挽马驮负。
王勇一边考虑着,一边把自己的所想,絮絮叨叨地向郑文颍讲述着。郑文颍闲着也是无事,就提起笔来,按王勇所述,列出了一张清单。
然后,郑文颍看着这张清单,说道:
“勇哥,这些物资马匹,怕不是有五、六百两银子吧?”
“差不多。”
“你身边哪有这许多银两呢?”
“这个倒不是主要问题,如果从市场上零散购买,一来呢,价钱高,货色还恶劣。而且,最主要的是,咱们要尽快动身,哪里有这个闲功夫呢?最好是,最好是……”
王勇略一沉吟,又道,“最好是,请罗老板帮着咱们措筹,他那车马行里都是成套齐备的,而且质量极好。”
“那么,为什么不去找罗老板呢?”
王勇嘿嘿一笑,道:“我若去找罗老板,他必定答应,而又不肯收钱,这个么,就很为难了。”
郑文颍心想:“便收了那罗胖子礼物又咋地?你不收,迟早也是叫别人敲诈了去。”
郑文颍笑道:“不妨,你去见罗老板,尽管对他提起。他若是执意赠送,我自有应对之法。”
“什么应对之法?”
“勇哥,你莫要多问,总而言之,我不会让你不高兴的。”
“文颍,莫不是你自己出钱么?”
“嘻嘻,勇哥,我不叫你做冤大头,我自己怎么反做冤大头呢?你不要多问,咱们去见罗老板,我对他讲,你在一旁倾听便是。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让你不高兴的。”
“好吧,就这样办。”王勇疑惑地说道。
晚上,罗老板邀请王勇二人一起晚宴,王勇二人兴冲冲地去了,就在饭桌上,王勇提出了求购马匹行李之事,取出了明细单子,请罗老板开一个价格。
罗老板看罢单子,眉头一皱,说:“贤弟,你怎么讲这种生份话呢?我收你的钱?太不成话啦。你们明天一早就走吗?好的,我叫伙计们连夜准备好。银钱之事,莫要再提。否则的话,我就不管这件事了。”
说罢,罗老板面孔一板,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了,因为罗老板从来都是不笑不说话的,这时却板起脸来,神情阴郁,猛看上去,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王勇看了看郑文颍。郑文颍笑道:“罗老板,这等亏本买卖,你也做呀?”
“唉,文颍姑娘,你怎么说这种话?”
“罗老板,说正经的,措备这些物资,勇哥原是为了护送我而起的。这笔货款呢,论理应该是我来支付,你可以收下么?”
“哎呀,文颍姑娘,你的身份……”罗老板笑嘻嘻地看了两人一眼,又道,“这样吧,就算是我赠送给文颍姑娘的,与王贤弟无关,这样解决,如何?”
郑文颍摇摇头,说:“此事因我而起,当然应该我来负担所有的支出。罗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嘛,货款一定是要付清的。”
“这个嘛,就有些不好办了。”罗老板踌躇为难地说道。
郑文颍说:“推究此事,原是因为豪杰大少爷而起,我替豪杰大少爷办事,出使薛营,一切相关费用当然应该由豪杰大少爷来承担。罗老板,你列出帐单来,交给我。先记上帐,暂时赊欠着。将来由豪杰大少爷付款,你也不吃亏,这样可好?”
王勇与罗老板对望一眼,心中畅快,哈哈大笑。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