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颍与王勇一同行路,为了免去各种麻烦,是扮做男子模样的,若是不得已,与人交往时,以她的美貌和气质,对方很容易觉察出她是女子,这时,王勇就会介绍说,我们是兄妹的关系。
例如说,在与荷娜初交往时,王勇就是这样介绍的,立即打消了荷娜姑娘的戒心,很容易拉近了距离。
王勇打着胡语,向胡人做自己介绍时说:“我叫王勇”,实际上,是按照‘王勇’的汉语发音,找一个音声相似,而又含义很好的胡语单词,这个胡语单词的含义是‘老虎,勇猛’的意思,倒也与王勇的性格特征比较相似,在介绍郑文颍时,选了一个与‘文颍’发音近似的胡语,其含义是“温柔的、好看的”意思。这个词义就有些女性化了。如果对方比较聪明,比较敏感的话,十有八九,不待王勇再解释,就能猜出郑文颍是一个女子了。
这位赫腾大哥就是这样一个聪明人,听了王勇的介绍,再仔细看了看郑文颍,便明白了,也不说破,按照男子交往的礼节与郑文颍行过见面礼,便邀请两人一同吃饭。其余的众人们早已闹轰轰地围坐在桌边了。还没端上酒肉呢,就你一言,我一语地斗起了酒来。
“来,来,来,须得畅饮三百皮袋!”
“今日不把你小子喝趴下,决不收兵!”
“上次你耍猾头,不仗义,今天要补回来!”
听到左右邻座的这些豪言壮语,郑文颍暗皱眉头,已经觉得有些大势不好了。
男人们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风尘满面,汗臭熏人,一阵阵的酸臭气味钻进郑文颍的鼻孔。郑文颍再也坐不住了,跳起身来,绕过帐篷,来寻荷娜姑嫂。
赫腾大嫂很惊奇地说道:“咦,文颍兄弟,这里烟薰火燎的,你怎么跑来了?请快快前面上座吧,莫急,莫急!酒水一忽儿就端过去了。咱们可不敢怠慢客人呢。”
郑文颍转了转眼珠子,向荷娜姑娘嘻嘻一笑,道:“姊姊,突然来了这么多客人,你们两人肯定忙不过来吧,来,我来帮你一把。”
说罢,郑文颍操起一把菜刀,就开始在案板上切肉。
大嫂大吃一惊,口里乱嚷嚷着“这可如何使得,不敢亵渎贵客呢!”使要上前来夺过菜刀。荷娜姑娘扯扯大嫂的衣襟,笑着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大嫂少不得又大吃了一惊,然后就笑了起来,说了几句感慨惊奇的话,便不来阻止了。
郑文颍帮厨,看一看厨下都有什么家当。胡人日常饮食,比汉地百姓更加简单,主要是牛肉羊肉,再有一些极少的蔬菜。食材不多,郑文颍空有一身好厨艺,却也施展不出,只得是在烹饪的时间、火候的掌控、以及搁放调料时稍稍变些花样而已。饶是如此,荷娜姑嫂品尝之后,仍然大加赞赏不已,放心地让她主掌大勺了。
等到最忙碌的时间打发过去以后,荷娜姑嫂便说什么也不要郑文颍再劳动了,专门给她搬了一张小桌,坐在一旁,摆了满满一桌菜肴,请她享用。
郑文颍听到前面的男人们轰然热酒,关心勇哥,偷偷地在帐篷后看了几次,越来越为勇哥担心了。终于想出了白水充酒的常用骗术,打来一碗清水,稍掺入几滴烈酒,央求荷娜姑娘给勇哥送去。荷娜姑娘有什么不肯答应的呢?就与大哥配合着,在酒桌上替王勇解围,遮掩过去了。
这一场宴会,直闹到半夜,才算是尽欢而散。众兄弟们相约着,明日一起同往八麻愣涩长老的营地,押着这野驴少爷,请诸位长老们做主,必要向朱涂氏讨个说法的。
待到众人散去,这边收拾收拾,也就各自安歇了。
第二日上午,众人们又在赫腾家聚齐,吵嚷说笑着,要去八麻愣涩长老的驻地去理论。都换上了崭新鲜艳的衣服,倒好像是逢年过节一般的快乐热闹。也把野驴二少爷松了绑,叫他自己骑着马,跟在队伍后面,也不怕他逃走。野驴二少爷昨晚既没有睡好,也没有吃饱,精神委靡,悻悻然地跟在队伍后面。
赫腾兄妹与王勇、郑文颍二人并马齐驱,一路说着闲话。
原来,朱涂野驴这次来到这个部落里,本意就是要向荷娜姑娘求婚的。荷娜姑娘是这附近部落里最漂亮的年轻姑娘,本族、外族的追求者无数。荷娜姑娘却至今没有看得上的,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出嫁,几个做兄长的都不免挂念此事……,这个朱涂野驴嘛,论身世,倒也不错,只是,相貌十分丑陋,这倒也罢了,人品实在差劲,荷娜妹子不喜欢他,坚决不肯与他交往。说到这里,赫腾大哥轻叹一声,好像有些为难。
郑文颍说道:“既然如此,直接拒绝了他,也就是了。何必多与他纠缠呢?”
赫腾笑道:“野驴这个家伙却也罢了,他的大哥,却是朱涂氏里有名的勇士哩,在他们部落里,极有权势。”
“可是,你们是韦隆部落呀,风马牛不相及,他又能把你们怎么样呢?”
“文颍姑娘就有所不知了……”赫腾沉吟着说道:“自从鲜于氏入侵咱们绵薄山之后,诸部落大乱,各部的首领们都逃去豪杰大少爷的帐下避难,本部落内群龙无首,内斗激烈,便如一盘散沙一般,团结不起来了。”
郑文颍与王勇对视一眼,更加认真地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