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野猪风波平息了,史林军爷又骑马回到鹿群那边,张眼观望,举手向着鹿儿指指点点,口里还吩咐着什么。众胡人们齐声应喏,又张着网子,把鹿群从这山脚边再向平地上驱赶过去。
一路上,又不停地有大鹿、小鹿从网子里漏了出来,呦呦鸣叫着,急奔回山林里去了。旁边的胡人们也不理睬。
最后,又回到了狩猎开始的那片平地上,网子里还围着六、七头雄壮肥大的鹿。东奔西跑,奋力顶撞。只是无论怎么挣扎,再也逃不出去了。
史林军爷又拈起弓矢,引满如月,望着网子里最高大、雄壮的一头大公鹿,‘嗖’地一箭射出,正中要害,那大公鹿翻身扑倒,被射死了。众胡人也纷纷放箭,把网子里的所有的大鹿都射死了。然后,众人振臂欢呼,几只猎鹰扑翅飞起,在低空盘旋。猎狗们汪汪乱叫,四处乱跑,还有几只猎犬钻进网子里去,扑咬、嗅闻着地上的死鹿。
于是,猎人们撤去网子,各自翻身下马,欢声笑语,各自乱走。或者打扫猎场。或者去收拾猎物,或者去照顾马匹、鹰犬,又在空地上升起一大堆篝火,准备烧烤鹿肉来做午饭。
王勇拍了拍郑文颍的肩膀,说道:“他们打猎结束啦,你看,史林军爷向咱们打招呼呢,叫咱们过去。”
郑文颍“嗯”了一声,坐直身子,便与王勇纵马跑到史林军爷的身边。
史林军爷正与比德兄弟谈论刚才的经历,十分投入,他向比德称谢说道:
“兄弟,你那一股钢叉投掷得好哩。我在拨刀时,还在担心,若那畜生不向前跑,而是向我撞来,我可是再也躲不过了,你的那一柄钢叉打中它的脊背时,我便放了心了。没说的,老哥哥承你的情。”
比德兄弟连连谦逊,说道,即使自己没有掷出那一叉,史林军爷也定是无恙的。
众猎人们也纷纷附合恭维史林军爷当机立断,大智大勇,才没让那野猪撞破了网子。史林军爷哈哈大笑,十分得意。
众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当时的经历和感受,气氛热烈十分热烈。
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块大块的鹿肉,剥洗干净,抬到史林军爷的面前,史林军爷拨出佩刀,再把大块的鹿肉切成小块,按照尊卑地位、也按照这次打猎的功劳大小,把鹿肉分给众人。一边分肉,史林军爷一边评说着这次打猎活动得失优劣。
最后,史林军爷十分严肃地说道:“那野猪怎会无故冲撞咱们的人马呢?这岂不古怪?”
便有两、三个人应答说:“那野猪是先捱了一箭,这才发疯的。”
“原来如此,是了,是了,”史林军爷道,“是谁违令乱射箭的?”
一个年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跳了起来,自知闯了祸,脸上惶恐,向史林军爷道歉。这小伙子的身材还是孩童的模样,黝黑的皮肤,但脸上的稚气未脱。
史林军爷看了看他,脸上的神色缓和下来,说道:“你这孩子,是第一次跟着大人们来打野猪的吧?”
这孩子说道:“我跟着爹爹叔叔们打过很多次野猪了,但是,像史林军爷这样,只围捕鹿,不捉野猪的,却没有见过。不知史林军爷这里的规矩,愿领受责罚。”
史林军爷说道:“咱们这次出来,只是要围猎野鹿,与比德兄弟践行。本意不在野猪也!你看那些豺狼们,虽然凶狠,还不是一箭一个,都被咱们射死了?只有野猪这种东西,又凶悍,又坚韧,轻易弄不死它的。若是被它临死反扑,十分凶险。所以,除非咱们准备好了,就是要来猎野猎的,否则,最好不要伤它。”
那孩子红着脸,答应道:“史林大叔教训得是,侄儿记下了。”
史林军爷和蔼地微笑着,操刀割下一大块肥美的鹿肉,递给那孩子,又道:
“这一大块肉,罚你都吃了,嗯,这边还有大半袋子羔儿烈酒,你也都喝了,下次不可再犯了。”
那孩子接过酒肉,看着史林军爷,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郑文颍听这小孩与史林军爷以叔侄相称,心下奇怪,暗想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听史林军爷的口吻,他的身份定不寻常。可是,我在豪杰大少爷营中这么久了,看见大少爷的子侄辈里,没有此人呀!
好奇心起,郑文颍凑近史林军爷,笑嘻嘻地说道:“史林军爷,您好福气哟,这一个这样英俊漂亮的小侄子,比您当年这个岁数的时候,可要有出息得多啦!”
史林笑说道:“文颍,你又讲笑话了,你怎么知道我这么大的时候没出息啦!你也不要乱讲话,你看看,这位小王子像谁?”
郑文颍听史林以‘小王子’称呼这少年,不觉十分惊讶,因为这个尊称是专指部落大酋长的儿子的。即使以上官豪杰的地位,他的子侄都不能被尊称为‘小王子’的。
这时,王勇与比德兄弟畅叙别情,聊得兴高采烈,完全没有注意到史林军爷与郑文颍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