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时分，洛均人的营地里便吹响号角，族人们立即起来，收拾行李辎重，结束停当之后，络绎又向东南方向行去。

木胜长老这一部的兵马，也是半夜起床，收拾停当之后，自向北行，去接应八麻部落。

直到这时，王勇与赫腾并辔而行，才有工夫闲聊了几句，各自询问了别后的情形，无非是慌张逃命而已，都没有什么新鲜的。

王勇又问：“赫腾大哥，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有把握逃出去吗？”

赫腾说：“嗯，海都长老的秘密武器，还是很有把握的。不过，这件秘密武器只能用个一次、二次的，消耗极大，很不容易补充。如果现在手里的存货用尽以后，仍然不能打退朱涂人，那可就糟糕啦！不过，根据八麻长老所言，再向东南行去，汉人们便可以来救援咱们了，如果此言不虚，咱们支撑到绵薄山下，还是可以的。”

“噢，”王勇应了一声，“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嘻嘻一笑，低声说道：

“赫腾大哥，你们的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呀？现在可以对我讲了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赫腾仍然是十分警惕的样子，向周围看了看，这才附在王勇的耳边，悄悄说道：

“告诉贤弟，也无大碍。海都长老连那次乌浒河大战都没有参加，就是在全力操办此事呢，一但祭出这件法宝，敌人必定大败亏输，崩溃逃跑，吓得连胆子都没有了呢！”

“啊，赫腾大哥，我听着这话，像是《封神演义》里面的故事哩！到底是什么秘密武器啊？”

“嗯，是火牛阵！”赫腾得意地说道。

“什么？”王勇惊呼一声，又是失望，又是沮丧，心里面有一股强烈的被欺骗了的感觉。

赫腾以为他真的没有听清楚，急忙提醒说道：“贤弟，小声些，小声些！是火牛阵！”

王勇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就是千百头公牛圈豢起来，尾巴上系上树枝，都浸了油脂。犄角上绑了短刀，待到两军对阵之时，点燃树枝油脂，公牛冲锋，然后敌军大败，是不是？”

“啊呀，贤弟，你们汉人也有火牛阵么？”赫腾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大概是这样吧，不过，在许多细节上还是有很多差别的。”

王勇坐在马鞍上，用力顿足，踏着马镫，说道：“唉！上当了，上当了，不想我今日竟然战死在这里啊！”

赫腾看了看王勇，稍有些失望地问道：“贤弟，你害怕了么？”

王勇摇摇头，说道：“人生自古难免一死，我又岂是贪生之辈！不过，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死法，心里有些不甘。”

赫腾呵呵一笑，说道：“贤弟，你还是不相信咱们的火牛阵呀。到了战场上，一看便知。”

王勇努力缓和着自己的情绪，事到如今，总不成转身逃跑呀。于是，王勇又问：

“赫腾大哥，你可曾见过火牛阵对敌吗？”

赫腾摇摇头，说道：

“此乃是本族的保命神技，不到全族生死存亡的关头，不可轻易使出。我自幼及今，多有所闻，却从未曾亲眼见过，今天好机会，我也要亲眼看一看这传说中的火牛阵啊！”

赫腾十分兴奋，擦拳摩掌，跃跃欲试，等不及地要看到火牛出动的壮观场面。

尽管这件事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了几分荒谬的意味了，王勇仍然想要尽量理智地来看待这件事，必竟，打起仗来，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王勇问道：

“赫腾大哥，贵部上一次使用火牛阵的战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赫腾想了想，说道：“大概是两、三百年之前吧，那时候，朱涂人与洛均人联合了起来，向咱们韦隆人进攻，形势十分不利，也是乌浒河以北的牧场尽皆丢失了。海都长老的祖先就使出了火牛阵，战退了敌人，重新收复了所有失地。”

王勇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的心情一点儿都没有好转。唉！这种几百年前的传说，真实度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贤弟，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王勇想了想，琢磨着怎样才能在不伤害对方感情的前提下，尽量诚实地表达自己的疑惑。又考虑了半天，王勇这才说道：

“听你一讲，火牛阵果然威力无穷。可是，毕竟这么多年没有经过实战了，仓促使用出来，又能够发挥多大的效力呢？”

“贤弟，你是置疑海都长老的本领吗？”

王勇心想：“是的，我很怀疑这一点。”不过，这个想法当然不能说出口，于是，王勇摇头说道：

“当然不是！打个比方吧，我是一个初学骑术的儿童。即使你把你所有的有关骑术的精妙心得，都毫无保留的教给我，对于提高我的骑术也没有任何帮助，是不是？”

赫腾笑道：

“贤弟多虑啦！咱们平日里牧牛，便如同是吃饭穿衣一般，各种驱使牛儿的技法都掌握得十分纯熟，你刚才那个儿童骑术的比方并不贴切。咱们好像是一个已经有数十年骑术经验的骑手，但却始终差了一层境界，最重要的一个诀窍始终无法领悟。一旦有高手说破了这个诀窍，咱们的骑术使臻于化境了。海都长老的家族便保存了火牛阵的秘诀，只是父子相传，不敢轻易泄漏的。”

“好吧，听起来还是有点儿道理的。”王勇仍然用不太信服的口气说道。